霧苑,季明鬆的居所,主臥。
“不要——”
阮陽驚叫著從床上直直坐起。
季明鬆跟著坐了起來,還有些睡眼惺忪,卻本能的將愛人一把攬進懷裏安撫。
雙手交握,季明鬆摸到阮陽掌心一片冷冰冰的潮濕,他問:“怎麼了陽陽?哪裏不舒服嗎?”
阮陽額頭抵在季明鬆肌肉結實的肩膀上,驚魂未定的愣了一會,才搖搖頭:“我,我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做噩夢了吧?我隻記得有一種強烈的失重感,我不確定——”
季明鬆鋒銳的長眉微蹙,兩人的距離微微拉開,季明鬆抬手蹭了蹭阮陽的臉蛋:“你哭了。”
阮陽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臉,摸到了一手溫熱的淚,疑惑道:“我,又哭了?”
*
前日,警察聯係上了阮陽,要他去處理阮大貴的後事。
季明鬆沒讓他去,派了人去停屍間取了頭發樣本,就把屍體直接送去火葬場燒了。
骨灰掃到塑料袋裏,就近倒進火葬場外的下水道,幾抹灰白的粉末灑在下水井蓋的孔洞周圍,風一吹,混著下水道湧起的臭氣,徹底消散在天地間。
季明鬆取了一根阮陽的頭發,去和阮大貴做親子鑒定,結果還沒出來。
另外,雖然要暫緩對付許列當,準備工作卻不能不做,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做,免得引起許列當的警覺,操作起來,也頗費心力。
季明鬆最近經常加班到十一點,倒像是回到了還沒認識阮陽的時候。
季明鬆體魄強健,倒不覺得什麼,阮陽陪著熬夜,人瘦了兩三斤,季明鬆讓司機先送他回家,阮陽卻不同意,一定要陪在他身邊。
阮大貴的死讓阮陽既解脫又迷茫,心中反而更沒有了安全感,隻有跟在季明鬆身邊,才覺得踏實些。
這樣熬了幾日,季明鬆看阮陽實在辛苦,又心疼他在世上從此沒有了血脈相連的人,專門騰出一個午後,帶阮陽回家。
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拉上窗簾,蓋上被子,把男孩抱進懷裏,兩個人結結實實的睡一個午覺。
結果剛睡熟沒多久,阮陽就從夢中驚醒了,臉上還掛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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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鬆問:“別怕,夢都是假的。還能想起夢見什麼了嗎?”
阮陽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心口空落落的,好像這裏少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季明鬆心疼又著急,問:“別是生病了吧?疼痛往往是緊急的健康警報,必須要重視。”
他拿過手機,點開通訊錄:“我叫醫生到家裏來,給你做個體檢吧。”
季家隻有季明鬆母子兩口人,身體又都不錯,並沒有雇傭家庭醫生,哪裏不舒服,就從市一醫院調知名專家來看診,都是上了年紀的名醫,阮陽扭傷腰那次就是。
阮陽按下季明鬆的手:“大夫年紀也不小了,大熱天的何苦讓人家白跑一趟。再說我也不是痛啊,就是有點兒空落落的,沒準兒是中午那道牛腩蘿卜吃多了,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