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山,阮陽沒記住路旁的一片葉、一株草,他隻是悄悄看著男人的背影,就那麼看著,腦子裏什麼都沒想,卻快樂得像是要飛起來了一樣。
他唯一的願望,就是這座山能再高一截、這條路能再長一段,最好永遠不要有盡頭,那他就可以,永遠偷偷仰望,這個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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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有一角涼亭,季明鬆將共享單車停在旁邊,帶著阮陽進去閑坐,打開在山下買的幾色鹹香堅果、蜜汁肉脯和一大瓶純奶,鳥瞰風景。
從這個高度望下去,金光寺巍峨的殿宇,像玩具房子一樣小。
阮陽在亭子裏轉了一圈,回到季明鬆身邊坐下。
季明鬆撕開一包肉脯,遞給男孩,阮陽接過,咬了一口,邊吃邊說:“這小亭子到也奇怪,明明已經在山上了,還專門用太湖石堆一座假山墊在下麵。”
季明鬆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什麼,說:“忘記拿杯子了,你不介意我喝過吧?我的好朋友?”
阮陽連忙保證自己不介意,還拿過瓶子,自己也喝了一口。
季明鬆眼底的笑意更濃了。
阮陽喝完才覺出,自己好像有些太急切了,但喝都喝了,隻能盡可能坦然的放下瓶子,捏著蜜汁肉脯,在亭子裏團團轉。
突然,阮陽看到亭後一株槐樹下,半掩著一條羊腸小道。
他扶著亭柱,探身望去,那小道被層層枝葉遮掩,看不清通向什麼地方。
季明鬆怕阮陽折下去,從身後攔著男孩的腰,問:“看什麼呢?”
阮陽指給他看:“你看那裏,槐樹後麵有一條小路,不知道通向哪裏。”
季明鬆原本沒看到,阮陽一指,那條小路卻好像憑空出現在槐樹後一樣。
季明鬆看向掩著小路的槐樹,難免想起“槐乃木中之鬼”的說法,但他一向不信這些,略想一想,思緒就轉開了。
現在不過三四點,返程還早,在山頂枯坐無益,季明鬆提議:“陽陽小朋友,不如我們去探險吧?”
阮陽臊極,從季明鬆懷裏掙脫出來,埋頭收拾零食,不服氣的嘟嘟囔囔:“我都二十一了,什麼小朋友不小朋友的,讓外人聽了多不好。”
季明鬆卻坦蕩至極:“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比我小五歲,不是小朋友又是什麼?”
阮陽被男人的詭辯賭了嘴,自己氣鼓鼓的小聲絮叨,季明鬆聽不清,卻覺得可愛極了,哈哈大笑。
阮陽回頭橫他一眼,卻看到男人英朗的眉目盡皆舒展,似是真心暢快,阮陽那點兒被小看的怨念輕飄飄散開了,唇邊也染上了笑意。
季明鬆自從聽阮陽,坦言童年的孤單困苦,就一直記掛在心,總想找個辦法彌補,最好自己能回到阮陽小時候,陪他再活一次,補給阮陽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可惜時光,是這世上為數不多,不能用錢左右的事物。即便季明鬆坐擁億萬財富,也不能消除阮陽經曆過的苦難,但他有一輩子的時間,為男孩創造更多的快樂記憶。
他要把阮陽寵成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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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槐樹:人家好生生一棵樹,被人類擅自起了名字,又罵人家是木中之鬼,人家好委屈啊嗚嗚嗚,(黑化)那就把你們送到奇怪的地方好了,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