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黑貓警長那麼穩重,就算是化做天邊一片雲,也隻會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那種聲勢威赫的烏雲吧?
怎麼可能稀裏糊塗的從天上掉下來呢?
不過對付這種小烏雲,隻有像他平日對奶牛貓那樣,把它牢牢抱在懷裏,親足了耳尖,揉順了毛發,才會露出脆弱的腹部,展現那一小塊純粹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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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阮陽的呼吸聲終於綿長,季明鬆合上筆記本電腦,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剛剛怕打擾到男孩休息,他便坐著沒動,一直等到男孩睡著了,才活動活動。
季明鬆刻意壓低了腳步聲,走到床邊,阮陽陷在柔軟的被褥裏,睡得正香,原本拉到肩膀的被子隨著翻身的動作向下滑到小腹,白襯衫下擺睡得卷了起來,露出一小截潔白平坦的腰腹,季明鬆微微彎腰,輕輕提起被角,慢慢拉起來,又蓋到阮陽的肩側。
他沒有站起來,而是就著彎腰的動作,靜靜地看著熟睡的男孩。
雖然阮陽夜裏經常抱著奶牛貓睡覺,但季明鬆以自己的身體,和阮陽親密獨處,這還是第一次。
真好啊。
阮陽最近搬來與自己同住,吃得好睡得好,早晚通勤也不必騎四個小時的自行車,整個人自內而外的,煥發出屬於這個年齡段的青春朝氣來。
本就精致如畫的眉目,更像是得了天降甘霖的滋潤,愈發唇紅齒白、鴉睫粉麵。季明鬆越看越覺得阮陽長得真的不錯,比上次看的那個葉什麼的小明星強太多。阮陽不隻長相出眾,身上那股幹淨純粹的氣質,更十分難得。
他突然有了一種養小動物的成就感。
季明鬆隔空彈了彈阮陽睡得粉嘟嘟的側臉:“你才多大,整天爸爸來、爸爸去的。明明是一隻受了欺負的小流浪貓,自己在外麵被傷害的頭破血流、日夜驚悸,還總想著給別人當爸爸。”
也許是氣流擾動,阮陽抬手胡亂的蹭臉側,迷迷糊糊的嘟囔:“阮呼呼……不要……不要搗亂,一會兒就……就起來做飯飯……”
阮陽在睡夢中轉了個身,拉高了被子,小半張臉都埋了進去。
季明鬆怕吵醒了他,悄聲退後,路過床尾,踩碎了一地玫瑰花瓣,豔色汁液擰進白色地毯裏,香氣越發馥鬱甜膩。
季明鬆平日鍾愛草木清新的香氣,家中和辦公室裏都有綠植,但很少擺花。
剛才一進包廂,看到床尾鋪著玫瑰花瓣,他就知道,這次的出行,大約下麵的員工從隨行名單裏,敏銳的嗅出了點特殊的意味,為了討好季明鬆,專門布置了玫瑰。
季明鬆回到單人沙發上坐下,又回頭看了一眼阮陽睡得亂蓬蓬的後腦勺,笑了笑,才重新打開筆記本,繼續瀏覽文件。
季明鬆閑閑的想:他們都錯了。
阮陽哪裏是濃烈火熱的玫瑰呢?
若說是花,男孩頂多算一朵青澀的小茉莉,片片潔瓣白中帶青,小心翼翼的抱著花芯裏稚嫩的蕊,獨自立在細枝梢頭,迎著斜風細雨瑟瑟發抖,偏偏還要不自量力的護著花萼下的小芽。
真是……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