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阮陽再不同意就顯得不識好歹了。
他拿起筆,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雙手遞還回去。
季明鬆把合同放在一邊,對阮陽說:“今天下午給你放假,你帶一隊保安回去幫你搬家提行李,直接送到霧苑去,司機知道地址。”
阮陽:“一隊保安是不是太多了,我其實沒多少行李,一個人拿得過來。”
季明鬆當然知道他的衣櫃有多空,讓他帶著保安,不過是擔心昨天打了阮陽的人,還在那附近守株待兔。
季明鬆不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拿出了老板的強勢來:“事情就這樣定了,你先出去吧。”
說完,拿起一份文件認真研讀,不再理會阮陽。
阮陽見狀,便也不好多說什麼,輕輕推開門,出去了。
*
阮陽前腳剛出辦公室,後腳季明鬆那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生活助理的電話。
“準備一間客房,離我的臥室近一些,采光要好,再采購一批衣服,放進客房的衣帽間。從裏到外都要齊全,按我平時穿……”
季明鬆說到這裏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襯衫西褲,雖然他隻比阮陽大了五六歲,但因為職位所在,衣物昂貴精致,款式卻比較嚴肅刻板,不太適合阮陽的風格,對阮陽的職位而言,也太鄭重了。
電話那頭布置任務的聲音戛然而止,生活助理沒有出聲詢問,隻是安靜的等待。
季明鬆想了一會兒,低聲思忖:“讓裁縫上門會不會太過了,會不會嚇到阮陽?而且現做工期太慢……”
那邊握著電話的生活助理睜大了眼睛:有情況,有情況啊!
阮陽那種“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穿衣方式,季明鬆真的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阮陽這兩天晚上,當睡衣穿的那件白色半袖襯衫,大得像件連衣裙,根本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衣服,胸口還有兩滴洗不掉的淺黃色油點兒,也不知道是撿了哪個又髒又臭的野男人的舊衣服。
不行,必須扔掉。
季明鬆拿定了主意:“挑一些年輕人喜歡的牌子,不必為我省錢,要舒適。尺碼一會兒發給你。另外,再布置一間專門給貓用的遊戲室,設施齊全一些,但要離臥室盡可能遠,越遠越好。你有三個小時,去辦吧。”
生活助理在電話那邊確認了一遍。是貓?能跑會跳喵喵叫的那種貓嗎?
季明鬆給了肯定的答複。生活助理隻吃驚了一秒,就立刻應聲。
將要掛斷電話,季明鬆突然想起來:“對了,你升職了,辦完事收拾好東西,等阮……等新的生活助理到了,你把鑰匙交給他,然後去常青公館報道,孫姨會給你安排工作。”
常青公館是季家舊宅,季家祖父母走後,隻有季明鬆的母親季正則偶爾回去住。孫姨是那邊兒的管家,看著季明鬆從小長大。因為主人家不常在,常青公館的工作十分清閑,基本上就是帶薪養老了。
生活助理連連應下,語氣中是壓不住的喜悅——打工人的終極理想是什麼?
是位高權重嗎?是左右逢源嗎?
不,打工人的終極理想,是退休啊!
沒有什麼,比英年早退更幸福了。
季明鬆頓了頓,補充道:“如果他問你,你就說你是主動辭職的。”
生活助理聞到了八卦的味道,但這都與他沒有關係了,因為他要擁抱快樂的退休生活了。
如果阮陽知道了,季明鬆為了給他騰出職位,把他夢寐以求的、有錢有閑的退休生活,送給了原本的那位生活助理,不知心裏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