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阮大貴突然上前，重重甩了阮陽一耳光。
阮陽雖然比阮大貴高，但成長中常年營養不良，導致他身材消瘦，剛才從自行車上摔下來，又跌傷了膝蓋。
這一耳光把他打得跌倒在地，額頭碰上了板磚突起的棱角，撞得阮陽頭暈眼花，鮮血流了半張臉。
阮大貴猶嫌不足，一腳踹在阮陽肚子上，又朝他啐了一口。
阮陽雙手護著頭，蝦米一樣蜷縮在小巷冰冷的磚石路上。
兩人一連串的動作都極其連貫，仿佛在過去數不清的歲月裏，已經發生過千百遍。
阮大貴俯視著側躺在地上的阮陽：“畜生就是畜生，真是不打不長記性。”
阮陽瑟縮了一下，血流進嘴裏，泛起一股鐵腥味。
他嗆咳了兩聲，低聲問：“當時在看守所裏，你承諾隻要我把你欠下的債都還清，從此跟我一刀兩斷，難道不算話了嗎？”
阮大貴重新叼起煙屁股：“一刀兩斷？老子生你養你，恩大於天！哪是一點小錢可以買斷的？你身上流著老子的血，以後還要給老子養老送終，永遠別想甩開老子！”
阮大貴哼笑了一聲，饒有興致的問：“你不是問老子為什麼提前出獄嗎？”
阮陽側過頭，艱難地眨去糊在眼睛上的血，隔著薄薄一層血色，向上望。
阮大貴得意的提高了聲調：“還多虧了你還上了那些窮鬼的錢啊！老子才順利爭取到了減刑。”
阮陽的聲音很輕：“原來是騙我的，你又騙我，我該知道的，我該知道的……”
阮大貴在阮陽的小腿上蹭了蹭鞋底：“行了，別磨磨唧唧的，先把你手上的現金和銀行卡都交出來，然後帶我回你租的房子，把行李收拾了，今晚就坐火車跟我回老家，票已經買好了。車票錢算你向老子借的，回去了快點找個工作，把錢還給我。”
阮陽問：“為什麼？”
阮大貴啐聲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在哪兒不能打工，非要跑到a市來？老子說回老家，你就乖乖回老家！你這賤骨頭，教了多少遍都學不會孝順兩個字怎麼寫。”
阮陽沉默了一刻，在男人不耐煩之前，低聲妥協：“好。”
阮大貴“哼”了一聲，對阮陽一如既往的屈服姿態滿意了。
阮大貴把這孩子從小當狗一樣馴，敢不聽話，就打到聽話，這個辦法至今有效。
他又抬腳踹了踹阮陽的小腿：“別賴在地上了，怎麼越大越沒用？扇一巴掌跟要了你的命似的，娘們都沒你矯情！快起來！先把手機現金和銀行卡全交出來！”
阮陽摸索著坐起來，認命似的說：“好，好，都給你……對不起，我太暈了，讓我緩、緩一下，等我站起來，就把所有的錢都給你。”
他似乎被打暈了，雙手使不上力氣，在地上摸摸索索地撐了好幾次，終於扶住了什麼，才終於穩住了。
阮陽艱難的站起身，嘴裏還在重複：“今晚就回老家，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阮大貴咧開外翻的嘴唇：“這就對了嘛，早點兒聽話，不就不用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