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醫院，住院部，特級病房。
滴——
病房裏靜悄悄的，隻有昂貴的醫療器械穩定且精密的製造噪音。
阮陽剛剛恢複意識，還沒有睜開眼睛，心裏先咯噔了一聲。
完了完了完了。
獎金沒有了，工資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
這回真的完了嗚嗚嗚。
一聲啜泣憋在嗓子眼裏，阮陽不想麵對世界，雙手抓著被子蓋過頭頂，右手手背上蜂蟄似的一痛。
“別動啊，還輸著液呢！”熟悉的女聲從一旁響起，是秘書小王。
阮陽把掛著吊瓶的手又伸出被子，平放在身側，整個人還直挺挺癱在醫院雪白的被子下，場麵莫名“安詳”。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秘書小王從沙發上站起來，繞過各種醫療器械，走到阮陽右手邊，彎腰看了看他的手背。
“你看看，叫你亂動，回血了吧？”她調慢了輸液閥，又觀察了了一會兒，才對著被子下阮陽腦門的地方拍了一下。
“不許亂動。”
“嗚嗚。”阮陽像發聲玩具一樣，被拍出了兩聲嗚咽。
秘書小王回到沙發邊坐下，拿起托盤裏削過皮的蘋果，咬了一口，那蘋果長得紅潤飽滿，卻是中看不中用的，一點兒都不甜，她嫌棄的放了回去，擦過手，才調侃道：“感冒、中暑、腸胃炎，這位小同誌，你年紀不大，成分還挺複雜的嘛。”
阮陽低落的聲音透過被子，有些悶悶的：“王姐，你說我這個月的獎金是不是沒有了？”
秘書小王從茶幾上拿起手機，劈裏啪啦的回了幾條信息，說：“還惦記著獎金呢？我看是燒還沒退，得叫醫生給你加大劑量才行。”
“嗚嗚嗚嗚嗚。”
大約是生病的緣故，阮陽今天的情緒格外脆弱一些。
秘書小王看阮陽委委屈屈的樣子還怪可愛的，眼睛一轉，決定逗逗他，臉上是狡黠的笑，聲音卻板的十分嚴肅正經：“咳咳，阮陽，你知道你今天給集團帶來了多麼大的損失嗎？你當著重要合作商的麵暈倒，嚴重損害了集團形象，不要說獎金了，就是在季氏再工作五十年，所有的工資獎金津貼全都算上，也賠不起。”
阮陽連“嗚嗚”聲都沒有了。
秘書小王聽了一會，沒得到回應，懷疑阮陽把她的話當真了，走過去隔著被子拍拍阮陽：“喂，喂，別當真啊，我跟你開玩笑的。”
被子下探出一顆唇色蒼白的“流淚貓貓頭”，隔著水光瑩瑩望向秘書小王：“真的？”
秘書小王的良心受到了一萬點譴責，連忙保證：“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
阮陽：“那當時到底……”
秘書小王推了推阮陽的被子，阮陽向旁邊讓了讓。
秘書小王坐在病床邊，說：“當時你沒什麼征兆，突然就倒下去了，幸好季總反應快，及時抱住了你，又親自開著那輛加長商務車，一路送你到醫院，把人家斯賓塞董事長都扔下了。好在單姐震得住場麵。”
“我也在季總身邊工作兩三年了，他性子雖然冷淡點，但待人其實是很寬和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真的生氣。”
阮陽越聽心裏越涼，單手抽出枕頭，捂在自己臉上：“要不我還是以死謝罪吧。”
秘書小王雙手搶過枕頭：“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季總關心你，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別人盼都盼不來，你倒是給我高興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