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陽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工位,強忍著內心的悲痛,整理桌上的文件,準備下班回家。
他剛剛經曆了一場無人知曉的生離死別。
錐心刺骨、慘絕人寰。
在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裏,阮陽抱著他素未謀麵的摯愛嚎啕大哭,呼嘯的寒風將淚水化做冰錐,紮得阮陽痛徹心扉。
他的摯愛還來不及與他相逢,就停止了呼吸,空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屍體沒有五官,空白的臉上明晃晃五個黑體大字——三倍加班費。
*
老城區,阮陽的出租屋,晚上八點整。
不知道是不是次數多了的緣故,季明鬆漸漸可以適應這種靈魂轉換帶來的眩暈感了。
前一秒,季明鬆躺在霧苑他那間五百平大平層的主臥裏,指針走到八點整的那一瞬間,熟悉的眩暈如期而至。
下一秒,季明鬆在眩暈中,聞到了阮陽出租屋裏清新、幹淨又廉價的氣味。
他睜開眼睛。
阮呼呼趴在冰箱頂,發現沉睡了一天的奶牛貓醒過來了,心虛的喵喵問:“那個,你,睡飽了嗎?”
季明鬆兩爪前伸、臀部後蹲,抻了個懶腰,閑閑道:“沒有。”
睡了一整天的是奶牛貓,不是季明鬆。
他可是從早上八點半,一直工作到晚上七點,連午飯都是在辦公室裏匆匆解決的。
雖然較往日提前四個小時下班,但他的狀態也算不上十分的生龍活虎。
更何況奶牛貓的身體一動不動的睡了十二個小時,四條貓爪縮在身下,壓得發麻,季明鬆一回到貓身,就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疲乏。
季明鬆想:下次回到人身之前,要不要先擺出一個舒服的睡姿出來。
阮呼呼猶豫了一下,喵喵建議:“要不,你再睡一會,沒準兒睡著睡著,你就覺得飽了呢?”
這傻貓今天怎麼如此關心……我?
季明鬆微微揚起頭望向冰箱頂上的阮呼呼,琥珀色的貓瞳閃過一道光。
睡、飽?
季明鬆喵喵問:“你呢?你飽了嗎?”
阮呼呼打了個嗝,琉璃般的藍眼睛飄忽不定:“還……還行吧,一般般。”
季明鬆轉身走到門口,那裏放著阮陽早上準備好的貓糧和貓罐頭。
空蕩蕩的容器被舔得光可鑒人。
阮陽的提醒言猶在耳:“記得吃罐罐,不要被姐姐搶光了。”
季明鬆回頭。
阮呼呼炸著毛弓起背:“你你你,這也不能,嗝,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嗝,怎麼叫都不醒的!這怎麼能怪,嗝,我呢?”
季明鬆沉靜的喵喵說:“這次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阮呼呼的背放低了一點:“你說吧,是,嗝,什麼事?”
季明鬆喵喵說:“以後,每次我‘睡覺’的時候,你都不許碰我,最好完全不要靠近我。”
阮呼呼迷惑的喵喵喵:“為什麼啊?擠在一起睡很,嗝,舒服的,小,嗝,小貓咪就應該擠在一起睡。”
季明鬆的臉沉下來:“答應我,否則——”
他的威脅沒有說完,因為他其實不知道阮呼呼究竟最害怕什麼,但季大總裁商海搏鯊多年,自有一番震懾對手的手段,用來對付一隻考不上幼兒園文憑的傻貓,屬實是降維打擊了。
阮呼呼果然上當,連飽嗝都硬生生憋回去了:“我答應我答應,你不要告訴人類我吃光了所有獵物!吃得太多會被嫌棄的!嗚嗚嗚,媽咪已經不要我了,我不能再失去這隻人類了!”
它喵嗚喵嗚哭起來:“沒有人類可以壓迫的小貓咪,算什麼主子呢?”
原來傻貓怕阮陽不要它。
季明鬆裝作遲疑。
阮呼呼哭得連吹鼻涕泡,反複保證不會在季明鬆入睡後靠近他。
季明鬆才作出勉強同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