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塵趴在草叢裏，看著那些同門被冤魂追的吱哇亂叫到處狂奔，她默默地看著手裏的拘靈瓶，腦子發痛。
鬼門大開之日，果然冤魂居多啊，她幾乎沒看到幾隻忘掉路的靈魂。
關鍵此時自己的蠻力是一點用不上，死魂是碰不見的，被死魂追上就隻能被奪舍後陷入狂亂。
而且不知為何，到這裏之後她無法與玉鐲裏的魚人交流。
會不會因為他們是兩魂共體，沒有真正的身體主魂所以被鬼門之日影響了？
宋傾塵躲過人群，直逼萬年果的方向。
回頭去藏經閣查一查吧。
不過一邊走，她鬆了口氣。
方才戚燼寒想殺了自己，就說明上輩子的他並沒有來到這裏。
這個世界線越來越亂了，她搞不透老八想要做什麼。
走走停停，宋傾塵發現不太對勁，怎麼一直吵鬧的聲音消失了，連飄蕩的死魂都變少了許多。
死魂為了奪舍會不自覺跟著活體，但有弟子抱著團走路都沒招來一隻死魂，大家都頓住腳步開始低聲疑惑著。
“怎麼回事……死魂變少了？”
“方才我們抱團走身邊跟的死魂不少於四隻，現在怎麼一隻都沒有了。”
“是啊，好奇怪。”
握著還空空的拘魂瓶，宋傾塵還在苦惱沒了死魂怎麼給重夜交差，此時從樹上蹦下一個身影，大喇喇地傲笑，“哈哈哈，死魂都被本大爺引回鬼門關老家了吧，估計是害怕所以不敢出來了。”
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宋傾塵都懶得看那個狂妄自大的梁祁皇子。
周邊的同門雖想吐槽，卻礙於他大師兄的身份，隻得尷尬地附和他。
肩膀突然被誰摁住，宋傾塵下意識抬臂格擋，餘光卻看到了來者的容貌，“戚燼寒？”
糟了，是看自己總是避著人群走所以要抓自己去處刑嗎？
“魔教教主給你的任務完成幾何了？”
宋傾塵本還在想著借口，卻突聞這句話，她藏起拘魂瓶，謹慎地問：“什麼任務，我聽不懂。”
“別，裝。”他無聲地比著唇形，看向自己躲藏的手，“他也給你拘魂瓶了吧。”
“難道你也……”她突地不講話了，看著戚燼寒袖口裏露出半截的拘魂瓶，心下了然，“你成我內應了？”
戚燼寒不講話，轉身往深處走去。
看到他準備離開，宋傾塵不高興地追了上去：“喂，你想搶我功勞然後讓教主殺了我嗎？”
“我要親手殺了你。”戚燼寒低頭看她，“你以為你能在妄魂崖活到現在不被死魂奪舍是誰在背後？”
這麼說……宋傾塵回想著進入妄魂崖後的細節。
她確實沒被死魂追過，以她空有蠻力卻無一絲功力的凡胎肉體，確實沒辦法抵禦死魂的攻擊。
心下一暖，她正想開口道謝，卻被戚燼寒充滿殺意的眼神逼回，“不要以為我在討好你，我不想看到你被別人殺掉。”
他強硬地奪掉宋傾塵手裏空空如也的拘魂瓶，將自己手裏的瓶子塞進她的掌心，墨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她，“別死的太早。”
宋傾塵呆呆地看著那個幾乎裝滿的拘魂瓶，一言不發。
她伸手，在對方沒反應過來之前搶到了空的拘魂瓶，然後——朝地上用力一摔。
隨著清脆的碎裂聲，她緊緊攥著瓶子，顫抖地開口：“那這樣，我就不會死了。”
兩道視線都集中在碎裂的拘魂瓶上，隻有宋傾塵扯出難看地笑，猙獰無比：“死的隻會是你啊，戚燼寒。”
動不了。
動不了。
動不了！
隻有視線是屬於自己的，她看著那張麵色鐵青的臉，心裏是道不完的掙紮。
她動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仿佛被誰奪舍一般，根本就動不了。
誰、誰！誰在控製自己的身體！
身體不受控製地奔跑起來，自己完全不知道要奔向何處，她極力想把自己的腳步停住，可根本無法做到。
“——沒用的。”不屬於自己的輕佻聲線響起，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沒想到你那麼好騙啊，這麼快就能完成任務，你真是好人。”
聲線與記憶中的某一人突然重合，宋傾塵不可置信地在心裏頭問：你是……無書？
“沒錯，未婚妻。”他笑，“我是無書，也是無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