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熙熙攘攘的湧進走廊深處的包廂裏,陳庚牽著我的手走在最後。我不喜歡這種場合,答應他來是因為那句求你了。陳庚從來沒說過這種話,低頭服軟的這種話。
房間裏很吵,燈光從煙幕繚繞的薄霧裏透出來打在我頭頂上,不知道頂光下的我會是什麼鬼樣子。
我脫了厚棉服,他們好像都不冷,穿的很單薄。陳庚在我旁邊坐下,問我想吃什麼。我接了他手裏的菜單,全是辣的。出門之前吃了小炒肉,辣的我胃燒。加上最近胃口不好,吃什麼都不舒服。但我就是賤,越難受的東西我越想嚐試,這點毛病就是難改。
陳庚把果盤推到我麵前,“西瓜很甜。”
把魷魚絲撕開遞過來。
把瓜子剝好放我手心裏。
還投喂爆米花,也不管人家正吃著呢就要了過來。
直到他往後伸手放我手心裏一顆巧克力。
我接過白巧克力的手停頓。
接著抬眼看著他後背,“我不吃白巧克力。”
陳庚回頭拿走,又開始在麵前的一堆零食裏一通翻找,接連撕開了兩三個巧克力的包裝袋。
我震驚,趕忙拽住他即將撕開下一包巧克力的手。
“你都撕開了幹嗎?”
陳庚回頭看我,“我看看有沒有黑巧克力。”
我看著他呆呆的眼神,忽然就笑了。
陳庚,你玩反差。
我沒想到陳庚是麥霸,拿著麥霸道的把自己的歌頂上去的混蛋。他一直在唱歌,不過都是些我從未聽過的歌。他的嗓音很好聽,和平時說話用的那種溫柔東北腔不一樣,是那種很正很低的聲音,我有點說不上來。
一到他朋友和他合唱,他就不唱了,放下麥玩我手指。那天做美甲的時候被美甲師修破了一點死皮,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邊上都有倆小破口子。
起先我沒在意,隻看著他拿著我一隻手低著頭擱那揉。過了會兒我感受到他的氣息,在慢慢的吹著我那點小傷口。
我有點走神,陳庚好像在心疼我。
我以為他隻會心疼他自己。
氣流變化隻有很輕的兩下,轉瞬即逝。
然後有人來找他喝酒,問我吃飯的時候怎麼沒來。陳庚說小姑娘做美甲呢。結果他倒是實在,站起來跟人家一瓶見底。這個男人酒喝的凶,煙抽的也凶。我低頭玩手機,不明白如此煙酒的意義。
後來沒看到他又跟人家提了多少杯,再抬頭的時候一桌酒基本空瓶。陳庚察覺我目光之後和我對視,眼底是一片清明。
他一點都沒醉。
我玩心大發,取下我的蝴蝶耳夾戴在陳庚的耳朵上,亮亮閃閃的小蝴蝶在他耳邊浮著光芒,在他站起身和人喝酒的時候尤為明顯。他的下頜線本就深刻,仰頭的瞬間上下滾動的喉結實在性感。我盯著陳庚有點挪不開眼睛。
陳庚戴耳釘很媚。
因為他本就是爺們氣概的長相和身高,板板正正的男人現在戴著姑娘家家的飾品,我腦子裏就倆字,男模。還是那種嬌氣類型的。
快結束前我去衛生間洗手,關了門但沒反鎖。末了突然有人把門打開又迅速關上,我正洗手沒多在意也沒回頭。隻聽見外麵的喊罵此起彼伏,“哎哎裏邊有人!”“有人有人!”“笑死我了你他媽喝多了啊?”“是不是喝多了啊哥們?”
吵吵嚷嚷中根本聽不出來哪個是陳庚的聲音。
出去後一堆人在包廂門口等我,陳庚坐在沙發上,我從茶幾上抽了兩張紙擦手。
看見他脖子裏掛著我的包,臉埋在我的棉服裏,乖的像隻要睡著的大鵝。
我走過去揉揉他頭發,他起身遞衣服給我。自然的動作顯得非常理所當然,好像我們倆一直都這樣,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默契。晚上出了門很冷,我低頭拉拉鏈還總是拉不上,門口的大姨看我撅著腚低頭拉拉鏈好笑。察覺到視線我有點不好意思,尷尬的想轉移注意力。
一回頭卻撞進陳庚懷裏,他一把環住我。明白怎麼回事之後,陳庚低頭挑眉問我,“這就不好意思了?”
我臉直接燒的通紅燥熱,還好今天晚上的粉底夠厚。
之後他們還有下一場,陳庚站在我身側低頭看我,“晚上和我一起害怕嗎?”
我說害怕。
他輕輕笑,“害怕就對了。”
我抬頭,好想抱住他,沒有別的想法。
他穿的好單薄在冷風中認真問我怕不怕,那個笑容又輕又落寞。陳庚,你身上太多的故事從不向我訴說,我突然就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