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周遭便一片騷動。她緊接著道：“但那是有人蓄意下藥陷害。”
她瞥見周遭表親看戲一樣的打量，看見母親眼中又氣又急，追問到：“陷害你之人是誰？”
“隻怕我說了母親也不好深究，反而平白惹了煩惱。”
“焉知你不是為了脫罪瞎編的！”老夫人斥責道，“便是真的，事情已然發生，是你自己不小心著了道，合該一死以保清譽，你瞧瞧如今，江府因你受了多少閑言碎語，你姊妹日後如何議親？”
江秋月深吸一口氣，問到：“老夫人此話，是要逼死我嗎？”
“秋月！”江秋月見老夫人麵色陰沉，正盤算著她下步棋會下在哪裏，不料潯芳語卻出聲嗬責：“原先你最是懂事不過，如今怎的變成了這副樣子，在家頂撞長輩在外不知廉恥，是覺得自己如今高人一等了嗎？”
縱使知道會有這個結果，江秋月心難免像是被紮了幾刀。這話竟是從她母親口中說出來的，連同流言一起逼迫她的，是她的族親。
她真的很想用宋淵的話問一問這些人，與她同處數十載，難道連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嗎？
在這些人眼中，她就是一個不知廉恥，欺軟怕硬之輩嗎？
最該介意的宋淵都能寬慰她不是她的錯，本該庇護她的家族卻也如外麵的人一樣想逼死她。
這些人總有理由，家族不是她一人的家族，榮辱興衰係於每個人肩上。
此話無從辯駁，可帶來榮耀時便誇讚，損害利益便丟棄，那麼家族的昌盛與否，想來亦與她沒多少關係。
見她無動於衷，潯芳語咬牙道：“來人，請家法。”
大堂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看著，無一人出聲阻止。
有人同情她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但今日他們的沉默，來日也是旁人的沉默。三綱六常的刀子，砍在誰身上誰都有苦難言。
許是還有最後一絲不忍，在下人拿來軟鞭之後，潯芳語也跪地道：“兒媳教女無方，才惹出今日禍端，願同這不孝女一起受罰。”
江秋月啞然失笑，笑著笑著眼眶微濕。她擦了擦眼角：“母親以為如此，他們就會同情你，女兒就不會怨你嗎？”
她朝著潯芳語磕了個頭：“今日最後叫您一聲母親，既是不孝女，江家也隻當沒我這個人，從此之後禍福自擔，自江家所拿之物日後盡數奉還，今日領了家法，算是全了養育之恩與波及之禍，望諸位日後萬事亨通。”
話音剛落，眾人皆錯愕的看向她，連老夫人都拄著拐杖起身，冷笑著連連說了幾個好字。
“即是你自己說的，可莫怪江家無情。”老夫人怒目圓睜，喝到：“請族譜，動家法。”
鞭子劃破空氣落在身上的時候，江秋月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太疼了，她還從沒受過家法，最多是被打兩下手心，原先她時刻被人警醒，一言一行都沒有過差錯。
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讓她大腦空白了片刻，她咬著嘴唇才沒讓自己喊出聲音。還沒等她緩過來，第二鞭又緊接著落下。
她閉上眼睛，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落在地上，從此以後就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