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聽說女學還有算學,精神都好起來了,拉著賀清江的手囑咐:“清江,你可千萬好好學,我從前想學算學,可當時雲洲城沒有能教算學的女夫子……”
賀清江點頭,她不知道算學都教什麼。
隻是她從前沒見過的事情,她都想去試試。
孫夫人這一天便專心在給賀清江打理去學館住的事情了,女兒在家她出去尚且憂心,現在讓女兒住到外頭,還要事事自理。
孫夫人知曉這是好事,可當娘的就是心裏酸酸的。
這個當口,偏賀宗正來說:“程家要合八字,我已經給他們了。”
三書六禮,真開始了很快的。
孫夫人悶聲抱怨:“大人自己做主就是,我們清江乖巧,向來不會反對的。”
“夫人,我這也是為人父的人,你上次說,想叫兩個孩子見見,今兒程循業來找我,說想讓他家養女請清江賞花。”
孫夫人聽懂了。
不能直接說讓兩個孩子見麵,但是托辭養女請未來的嫂嫂賞花,然後給倆人創造機會。
也是合情合理的。
孫夫人點頭:“我去同清江說。”
孫夫人和王惠等人,自然相信這是程家想撮合兩個人。
尤其程家現在處境不妙,更加主動想結親。
賀清江卻想,程景行那個人,隻把親事做籌碼,不會主動想見她。
或許,是程宛華自己想見?
為什麼呢。
也別猜了,直接問她便是。
賀清江點頭應了,“娘做主就是。”
賞花約在百芳園。
賀清江心中了然:哦,說不定是為秦時的事情。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何必如此。
天氣日漸冷了,百芳園花香依舊。進園便是一株紅梅,本該清冷地舒展在大雪中,而今做了園子的迎客花。
倒顯出幾分熱鬧。
程宛華早到了,廳門大開,她當廳坐著也不知冷不冷,侍女們在偏廳,程宛華對麵是秦時。
上首位置沒人。
侍女在前頭帶路,請賀清江入內。
秦時仿佛忘了被請下馬車的尷尬,見賀清江來,立刻奉上和煦如春風的笑臉:“賀姑娘!你能來此,蓬蓽生輝。”
賀清江對她福了福身,“秦老板客氣了。”
這稱呼。
程宛華挑了挑眉,“賀姑娘。我約你出來,有要事相商。”
賀清江等著她說完。
她鄭重地看了眼秦時,秦時無奈:“得,我不聽。”
並且撤走了所有人。
但佩紅還在廳內。
賀清江明言:“程姑娘,咱們從前不相識,今後說不準。我這侍女打小在我身邊,若你要對我說的她不能聽,那還是別說了。”
這樣的程宛華,賀清江還是頭次見。
從前她是忙碌而不容質疑的,在程家說一不二。
對自己,程宛華向來隻是點個頭。
有時候還會直接幹涉程景行與自己院中用度。
甚至……
賀清江垂眼,她想起來,從前府裏賬目銀錢都在程宛華手裏。
那年程景行要修書房,不得不和自己同屋而睡。
第二天,程宛華就使人布置好了前院,特意當著自己的麵請程景行去前院住。
程宛華對程景行的心思……
賀清江心中有道光亮起來,或許,她反而是幫自己的人。
思及此處,賀清江主動退了一步,叫佩紅去廳門口守著。
程宛華這才開口:“我大伯從前是涼王的老師,對他愛重勝過程景行。”
?
賀清江微微蹙眉。
以前程宛華張口“景行哥”閉口“兄長”,現在連名帶姓呢?
聽著還挺好聽。
“程景行想去地方謀個官職,做上兩任縣令再回京。他不想去涼王麾下,但大伯一定要他去。”
程宛華語速很慢,賀清江卻聽不明白了:“你同我說這些,我不明白。”
“程景行,誌在青雲。”程宛華一字一頓總結,她的眼尾上挑,眨動時格外有韻味,“家中父母,大伯,養妹……抑或是未來妻子,都不能讓他分心。”
賀清江聽懂了。
程宛華這是拉盟友來了。
“你想讓我做什麼呢。”賀清江問她心裏生出一股強烈的念頭。
或許,這退親的事還得由程宛華來推一把。
賀清江別的事情愚笨,但與程景行的親事是她心頭大患,時刻提著,此刻反應很快。
至於程宛華,也放鬆地靠在椅背裏。
她是個聰明的人,她從賀清江臉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表情:沒有想過要遮掩一點的驚訝,以及驚訝背後的欣喜。
在程宛華心裏,這件事算是落定了。
但賀清江更加憂心一些,她想問到底:“你既然清楚他不會在意身邊人,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呢?你不怕他辜負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