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
程沁羽已經和其他同學不太一樣了。
其他同學三兩成行，而程沁羽經常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操場上，等著老師來上體育課。
“別和程沁羽一起。”細碎的話語被風揉開。
同學們喜歡這樣議論程沁羽。她們總是站在一起，捂著嘴說。
她們用著一種剛好能讓程沁羽能聽見的音量。
夏日的微風伴著話語聲傳來：
“她好胖啊——”
像一根一根針，刺了過來，也不是特別痛。因為她總是聽見這樣的話。
程沁羽從小發育快，長得快，其他初中女生平均一米六左右的時候，程沁羽已經一米七了。
骨架大，家裏窮，在學校吃得多。
即便程沁羽身高體重是正常人標準，還是比其他女生，甚至男生大了一號。
“壯女”、“大骨架”、“胖子”……
昵稱越來越多。
很難說這裏麵是不是還藏著嫉妒心。
可那時的程沁羽無法分辨，隻覺得自己是異類。
……
高中。
球場中央熱鬧非凡，球場外也圍著無數學生。
盛傳四中高中部的雙校草在打對抗賽，一眾學生打賭看誰贏。
“林柏，傳球！！”操場上有幾個男生正在打球。
林柏正是雙校草之一，據說他家境殷實，父母名下公司眾多，母親名下還有一個著名的演藝公司，美女帥哥如雲。
林柏自己長得也俊朗端正，為人開朗。
林柏這會兒聽見隊友的喊聲，果斷傳球。
沒料傳球時被人一擋。
球歪了！
隻見那球以一個奇怪的拋物線，徑直砸去了球場邊的綠道。
而綠道上，程沁羽正“嘿哧嘿哧”拿著三把大拖把。
因為清潔小組的人去看雙校草打籃球了，清潔就都丟給了程沁羽。
程沁羽有時候為了討好別人，竭力融入別人，會願意接受別人的拜托。
這讓她感覺自己是被需要著。
此時，程沁羽眼前被拖把杆擋著，視線不佳。手裏的拖把還在滴水，有些沉。
那顆球飛過來時，伴著球場圍觀者的叫嚷聲“啊啊啊啊啊——”
程沁羽隻當籃球場又有人進球了，籃球場一向如此熱鬧。
所以她連看都沒看一眼，專心往前。
隻聽“砰——”，巨大一聲。
那球正正砸在程沁羽抱著的拖把杆上……
而拖把杆當即一歪，杆和球一起砸她頭上！
程沁羽頓時被砸得眼冒金星。
球彈跳遠去，拖把失去人的握力四散倒下，同時程沁羽一屁股摔了下去。
那頭見球砸到了人，林柏趕緊跑過來查看。
後麵班裏原本做清潔的人討論著。
“喂，為什麼被砸到的是程沁羽啊，我也好想被林柏扶！”
“快跟去看看。”
“哎喲，早知道我留下來做清潔了。”
“林柏真去扶她了！”
……
班裏的人跑了過去。
她們剛走近就聽見林柏道了歉。
“對不起啊同學——”
林柏想要扶程沁羽起來，沒扶動，手不小心碰到了程沁羽的頭發。
“哇——”林柏立即收回了手。
林柏的語氣有些吃驚，又帶著善意的提醒：“同學，你頭發好油，該洗澡了吧。”
所以最後還是程沁羽自己努力站了起來。
程沁羽雖然窮，但一直很愛幹淨，她試圖解釋：“……我剛剛做清潔，我一個人打掃整間教室，是流汗……”
可那邊林柏根本沒聽她說的。
林柏見她沒事，一聽球場的隊友在催，又見程沁羽的同學也過來了，“欸”的一聲，回球場的隊友，他忙跑回了球場。
又是夏天，話語伴著微熱的風再度吹來。
“哈哈哈哈哈哈程沁羽快點看，林柏嫌你髒，正在用手擦褲子呢！”
“呀你怎麼流那麼多汗，油膩膩的。”
她們便這麼明知故問。
不像針，像是刀，一把把刀。程沁羽覺得人生就是一條看不到善意的黑暗小道。
……
大學。
程沁羽打工回來。
這晚，程沁羽抄小路。
程沁羽走過幽黑小徑。突然被什麼絆倒，趔趄了一下。
程沁羽看過去，隻見一個人醉醺醺地癱倒在地，身上有很濃的酒氣。
程沁羽猶豫了一會兒，走近，小聲問：“你，你還好嗎？”
那人身體微微動了動，眼皮翻了翻，露出一雙迷蒙的雙眸。
程沁羽見人還活著，大大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