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六年,春。
清澈的河水歡快地拍打著岸邊聳立的石頭,幾隻躲雨的麻雀抓在枝椏上,扯著嗓子衝著樹下直叫。
冷白的天空之下微風拂過,春雨淅淅瀝瀝而下,綠色的野草欣欣向榮在風中飄搖,空氣裏彌漫著雨水和血水混合潮濕黏膩的氣味。
不遠處河岸邊上躺著一個衣裳被血水浸透的女子。
她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的模樣,麵容秀美絕俗不凡,即便雙眼緊閉,眉宇間也難掩清冷之氣,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此人大半個身子都泡在血汙之中,裸露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血紅小口看起來有些恐怖。
女子是被吵醒的。
“嚶嚶嚶……小主人快醒醒……”
“……你終於醒了……”
她的旁邊,有一隻雪白小狐,水汪汪地,正蹲在她旁邊的石頭上,看著她,看她動了,一下子就掉了淚珠。
煩死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底血色未褪,周身劇烈地疼痛讓她悶咳出聲,不一會兒,血從嘴角溢出,順著下頜浸染至鬢角,洇透了天藍色發帶的尾梢。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強行喚回了她有些渙散的神智。
我是誰?
慢慢地,雨停了。
女子費力地從水中起身,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可傷口的拉扯讓她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
“小主人,能不能把我放下,我脖子疼……”小狐狸雪白毛發沾了些許血水,斑斑點點,濕漉漉地。被提在半空,四條腿在空中胡亂蹬了幾下,一雙眼睛委屈極了。
“我是誰?”女子抹掉唇邊血跡,湊近小狐狸:“你又是誰?”
長久未開口說話,一開口,聲音嘶啞,喉嚨像被刀割過。
離得太近,小狐狸腦袋往後縮了縮。
小狐狸眼睛滴溜溜地看了眼四周,不知在找什麼。
這時,風吹過,一片綠葉從樹下掉落,順著河水而下。
“小主人,你叫葉臨溪。我是你的靈寵小狐……”
葉臨溪?小狐?她怎麼感覺這隻小狐狸越說越沒有底氣呢?
“小狐?”葉臨溪又靠近它幾分,“這名字誰取的,這麼難聽。”
小狐表情似乎在她話出口的一瞬愣住了。
難不成是自己?
看它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越看越心虛,葉臨溪放下它,轉移話題。
“這是哪兒?我們怎麼在這裏?”
葉臨溪上岸,坐在樹下。頭發散了,打濕垂在兩肩,有幾縷頭發落在頸邊,癢癢地,葉臨溪伸手拿出。
岸邊的海棠樹長得很是高大,粉紅色的海棠花經過雨水地洗滌,清麗婉約,煞是好看,一朵枝海棠花開得很低,一伸手就能夠到。
葉臨溪抬頭,才剛抬起手,就眉頭微皺,卷起衣袖,隻見手臂上布滿了細小的傷痕,像被什麼刮過似的,密密麻麻的,又在水裏泡了許久,此時看起來有些恐怖。
“還不是小主人一日前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之下,跳了山崖。”
小狐跳上岸,坐在她麵前。說起來,小狐狸就有些生氣,嘟囔道:“主人腦袋還撞到了石頭,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小狐都忘了。”
葉臨溪摸了一下腦袋後麵,心裏的疑慮消了幾分。
“給。”小狐化為一個小男孩,小胖手在衣袖裏找了幾秒,拿出一枚丹藥,遞給葉臨溪:“小主人,快吃,這是療傷用的。”
葉臨溪拿過丹藥,沒有懷疑,直接一口咽下,頓時感到一股暖流在四肢遊走,短時間內,身上的傷口慢慢愈合,漸漸地。除了仔細看,她身上會發現一些痕跡外,不見當時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