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儀……

這是薑雪寧倒在血泊中瀕死時想起的最後一個人,她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有傾國傾城之貌,也是謝危唯一的愛人。

自己精心謀劃,步步為營,好不容易成了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卻落得如此下場,回想自己的一生,好像事情的發展從沈宥儀雪夜自焚就開始變得偏離自己的計劃而一發不可收拾。

從她死後,謝危變得瘋癲,為了查明她的死因,不止一次將利刃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張揚跋扈的小侯爺燕臨變得不再天真,暗地裏籌集兵馬,準備複仇,後與心狠手辣的謝危聯手推翻了沈玠的天下。本是清正廉潔的張遮,與世無爭,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在沈家皇陵旁自刎……

細柳撫綠水,豔陽照銀鱗。正在閣樓處午憩的沈宥儀被手上灼烈的熾痛感痛醒,前一秒還是火光衝天的刺眼疼痛,睜開眼,卻是滿眼的盛夏驕陽。

沒錯,沈宥儀重生了,而且是帶著記憶重生了。上一世她並非心甘情願雪夜自焚,謝危謀逆之心天地昭然,手握重權,先帝無以籌碼與之周旋,便將沈宥儀囚禁在華清宮內。後來,華清宮夜半走水,火光衝天,刺客想要綁走作為謝危唯一軟肋的她,卻不曾想在錯亂之中失手將其殺害,為了掩蓋罪行,隻好讓她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如今是萬貞二十年,沈宥儀還在讀書上學的年紀,她與哥哥沈玠、世子燕臨一同上謝危的琴課。推算時日,這個時候謝危已傾心於她,兩人正處於將要私定終身的階段。

望著銀波閃閃的湖麵,沈宥儀思緒飛了出去,高高在上的長公主竟然是皇帝鎮壓權臣造反最後的籌碼,真是可笑。

沈宥儀:父皇,既然你這皇帝做得這麼不稱職,那就讓孩兒來吧……

沈宥儀為自己斟了杯茶,雖然驕陽似火,但是那個孤寂寒冷的雪夜,讓她如今很喜熱。

雪兒:“公主殿下,時辰差不多了,如果去遲了,謝先生會生氣的”

雪兒在一旁看著沒有絲毫上課意願的沈宥儀,好心提醒,畢竟謝危發火時的那個樣子,可怖至極。

沈宥儀:“狼子野心的賊子……”

還沒等沈宥儀說完,就被一旁的雪兒捂上了嘴,雖然長公主與謝危的關係親密無比,但是這要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裏,恐怕會引出禍事。

雪兒:“殿下,不要亂說”

雪兒是沈宥儀年少時就跟在身邊的小丫鬟,雖是下人,但是沈宥儀從來沒有苛責過她。沈宥儀被一箭穿胸後躺在火海裏,雪兒用單薄的身軀將自己環在懷裏,希望侍衛會衝進來救下沈宥儀,同樣屍骨無存。

沈宥儀起身,向學堂的方向走去,她想去會一會當今的太子少師——謝居安。她對於死後發生的那些事情隻知曉一二,那是張遮時不時來到皇陵前給自己燒紙,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最近宮廷裏發生的事情。

燕家被扣謀逆罪行,沈芷衣被迫和親,謝居安謀逆,薑雪寧自刎,張遮皇陵殉情……

沈宥儀真的後悔上輩子死的太早了,這麼精彩勁爆的畫麵,全都沒看到。但是這些想法在看到謝危的一瞬間,從腦袋裏突然清空了,謝危的眼神極具侵略性,感覺怎麼和以前不太一樣,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表情。

長公主殿下的琴是幾十位琴術名家花費幾年時間打造的,外形之華美、花紋之繁複、音調之精準,世間絕無僅有,價值連城。那柄琴在沈宥儀死後被謝危珍藏,放在臥房裏天天擦拭。

雖然重生了,但是情節沒有發生太大變化,燕臨和沈玠被謝危罰站在門外,沈宥儀打算走劇情路線,從後麵嚇唬他們一下。沈宥儀放輕腳步,偷偷繞到兩人身後,猛地伸手捏住沈玠的脖子,至於為什麼不捏燕臨的……她怕燕臨回頭給她一記重擊。

沈玠:“啊啊啊啊啊啊……誰!!是誰!!!”

堂堂臨孜王竄的老高,沈宥儀眉眼彎彎,雖然衣袖遮住了她的半邊臉,但還是可以窺見沈宥儀豔麗的容顏。但是燕臨沒有像上一世一樣打趣沈玠,一陣怔愣之後,莫名覺得喉嚨發痛抓住她的手臂,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沈宥儀心裏起了一絲疑惑,燕臨對她的態度怎會如此,不似上一世他們之間的感情。對視的那一眼,沈宥儀的笑在燕臨眼裏恍若隔世,她離開太久了,久到燕臨的腦海裏隻有沈宥儀被困華清宮時自嘲孤寂的眼神,他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澎湃,隻想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