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溪不是真的想死,她隻想鬧一鬧,來抵禦她那不可救藥的情緒和反抗這社會的不公。
中午的時候,徐曉溪被叫進辦公室,領導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她的人際關係不行,工作能力不行,科室測評沒通過,護理部測評沒通過,醫院不聘用她了。
相當於過完12月,她要失業了。
寒冬未至,冷得可怕。
徐曉溪全身發抖,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黃陽聘上副護士長,第一個要捏得是她這個軟柿子。有權就是王道,哪怕那小小的權利。
拿她開刀罷了!
這一天結束的時候,她回到家,還沒從失業的打擊中緩過來,周昀來了。
他平靜的告訴她,“我不能丟下章若若不管。”
她問,“那你是要分手嗎?”
他神情痛苦,無言以對。
“那你走吧。”她說。
他猶豫了,最終還是轉身離去。
徐曉溪“砰”得一聲關上門。
眼淚奪眶而出,她要離開他的世界了。也要離開她工作五年多的崗位了。
她躺在床上,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如斷了線的珠子,沾濕了枕頭。
這黑夜似永無止終,要如何埃到天明。
她憎恨這世界的一切,卻無力改變。
窗外,天將破曉,東方泛起魚肚白。
一陣難以抑製的絕望襲來,徐曉溪找到櫃子裏放置許久的安眠藥,那是她以前持續失眠的依賴品。
她給自己錄了個視頻,發給王思,告訴她,她不在了,記得給她的花草澆水。
然後一股腦吞下手裏的安眠藥,她不知道有多少顆,就這樣吧!
她好困,全身無力,整個人變得很慢很慢,心跳很慢,呼吸很費力,像溺水般要窒息。
夢裏似乎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
周五的下午,是晴空萬裏的好天氣,徐曉溪比平時早半個小時下班。
可以及早歸家的喜悅洋溢著她的全身,但又有隱隱的不安湧上她的心頭。
剛一到家,手機提示有同事小林發來長達60秒的微信語音,徐曉溪在沙發上坐下,聽著對方的敘述內容,這不安的來源似乎有了方向,聽完她的心瞬間跌落穀底,因為一個護理差錯。
她的管床患者發生高危藥物外滲。
當時上班時患者向她述說了疼痛,徐曉溪檢查了靜脈通路有回血,皮膚無紅腫,安撫了患者就繼續給他輸入藥物,或許從那時起應該有一小部分液體開始慢慢滲入皮下組織。及至她下班後到回家這兩個多小時,積少成多滲到皮下,發生皮膚破損,造成了傷害。
現在家屬很糾結,因為當時她沒有及時做處理,帶來身體上的疼痛,她的接班護士黃陽沒有從中斡旋,反而強調後果的嚴重性。
家屬越發擔心,向醫生和護士長投訴了她。
小林說,醫生那邊也頗有怨言,怪她弄的麻煩,花了很多時間安慰家屬和病人。
緊接著護士長給她發了信息,責備她的疏忽,扣錢是肯定的,來引起對這一事件的重視,再是要求她盡快上報不良事件,並在24小時內作分析。
臨床上如履薄冰,錯誤雖說不可避免,但第一次發生在她身上,這對於一向認真負責的她來說是一個打擊。尤其在工作上她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她害怕別人在背後嘲笑她工作能力有限,怪她盡造成麻煩。
情緒蒙上陰霾,她皺著眉頭踢掉拖鞋,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窩在沙發裏,深深地陷入自我懷疑的模式中,更多的是責備自己的疏忽大意,工作五年多,說短不短的,竟犯了這種基礎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