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一看葉昭儀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騰的站起身來,劈手扇了小宮娥一個耳光,大聲叱罵道:“方才我是叫你取藥酒,誰叫你去廚房要喝的酒!”
小宮娥被打懵了,猶不知錯在何處,捂著臉囁嚅著:“……什麼藥酒?”
抱月兩步跨出暖閣,呼喚左右:“來人!傳杖!”
小宮娥還要申辯:“姐姐方才沒說什麼藥酒……”
抱月回過身來,咬牙又甩了小宮娥一個耳光,發狠道:“你還敢強嘴!”
小宮娥抖成一團,麵頰上疼的火燒一般,哭著叩頭道:“奴婢知錯了,求姐姐饒了奴婢這一遭。”
徽寧宮的幾位主事嬤嬤聽見暖閣裏的動靜兒,知道有人壞事了,唬的連滾帶爬,忙進來塞上小宮娥的嘴,取了拇指粗的繩子將人綁了,拖到院子裏,按在條凳上。
為首的徐嬤嬤折回暖閣,隔著屏風躬身道:“請娘娘示下,杖幾十?”
葉昭儀丹唇輕啟:“她年紀小,若打狠了傷了性命,我也不落忍,便按最輕的罰吧。也不必去衣了,打完了許她上藥養傷。”
按宮規,受杖刑的人往往還要扒了褲子打,是謂“去衣”,也是多一重羞辱的意思,但是有些罪奴,尤其是宮娥,姑娘家家的,大庭廣眾下被扒了褲子,即使沒被打死,也有事後自戕,上吊投湖的,皆因太過羞恥,覺得沒臉再活下去。所以“不必去衣”反倒成了一種恩典。
徐嬤嬤道了是,抬腳就要去掌刑,抱月趕上去拉了她一下,自己先走到院裏,故意當著眾人對小宮娥道:“今兒叫你給娘娘取藥酒揉腰身,你竟去廚房要羊羔酒!前兒還失手砸了香盒,你當差全不上心,幾次三番的出錯,娘娘心慈,仍令小懲大誡,打二十,不必去衣,打完攆去掖庭充雜役!”
說罷又對眾人道:“你們也都看著,警醒些個!若有那腦子不好,當差當不明白的,趁早來回我,換去做粗活也罷了,別吃著上等的份例,卻五迷三道的惹娘娘生氣,等真誤了事,可莫怪我臉酸心硬!”
眾人唯唯稱是,膽小些的已然渾身篩糠。
葉昭儀麵沉如水,站在暖閣的菱花窗前,一下一下聽著刑杖落在皮肉上的聲音,那小宮娥先還悶哼出聲,十杖之後便沒了動靜。
二十杖打完,小宮娥被抬了出去,甬道上淋淋漓漓留下一條血線。立時有內侍抬了幾大桶清水進來洗地。
葉昭儀猶覺心火難消,蜷起手指抵著胸口,低聲恨恨地說道:“當著陛下,皇後今日十有八九要吃癟,明日晨省還不定找誰撒氣呢,回來這一路,本宮連個笑模樣都不敢有,這殺才卻一臉歡喜的去要酒,恨不得叫滿宮裏都知道我高興。找死不撿好日子的蠢貨!蠢貨!”
抱月忙抱腿跪下道:“奴婢管教不嚴,識人不明,也有罪過,請娘娘責罰!”
葉昭儀乜她一眼,寒著臉道:“罷了,與你不相幹。隻是,我才打了她二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