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命嗎?”
夕陽下。
白霧徐徐飄升。
一位白發老者靠坐在懸崖邊的大石上,嘴裏還叼著一杆煙槍,煙霧繚繞。
他眼神複雜,有些憂愁地遙望著天邊那金光燦爛的落日殘霞,習慣性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須。
旁邊是一位少年,他紮起一頭馬尾,樣貌平平,清亮的雙眸卻綻射出一種睿智的神采。
少年微笑道:“我吳鳴自幼跟隨師父修行智道,不說深得其中奧妙,但基本上念頭通達。師父信,我就信。”
白發老者嗬嗬幹笑一聲,並沒有說話,隻是又拿起煙槍,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那經過肺腑的苦澀,能夠平淡心中的一些憂愁,他一臉陶醉樣。
少年不解,雖然他沒吸過,但也知道那玩意吸多了,容易生病,再嚴重點,還可能會造成X無能。
所以這會他又走得遠遠的,有些漫不經心道:“師父,我們來這做什麼?”
“等人。”白發老者吐出雲霧,目光定定地看去一個方向。
“誰啊?”少年好奇道。
“春陽真君。”
“哦。”少年一聽,是個陌生的名字,反正自己也不認識,幹脆坐在地上,心神一沉,體內的元海便開始翻滾起來,向著四周的竅壁衝刷過去。
少年漸入佳境,時間一點點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陡然睜開雙眼。
隻聽天邊的極遠處,猛地傳來一陣破空聲。
隨後,少年便見天空中一道身影,仿佛飛劍貫穿天地而來。
夕陽下的漫漫雲霞,皆被這道身影切分為兩半。
此時少年還微眯著眼,想要仔細看清,但幾乎下一刻,一陣狂風撲來,差點就把他吹倒在地上。
等他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時,眼前不知什麼時候,竟多出一個長相極其白皙清秀之人,黑發飄飄,膚如凝脂,好似天上仙女一般,看得少年一愣。
“楊老鬼你居然還沒死?”初來乍到,女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語氣很是意外。
白發老者臉色憂鬱,長長地歎了口氣,“快了。”
女仙頓時錯愣,看這老家夥的神色,確實是憔悴了不少,又想到他的為人,不由地一下子心情沉重。
白發老者迅速改變原先的一臉愁容,哈哈一笑,死死盯著這眼前的盛世容顏,“我死了也拉你墊背。”
女仙:“……”
少年也是頭一回見師父這樣,便在一旁靜靜待著,看戲一般,不過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這個陌生的美麗女仙身上。
“看你這樣,應該是從哪裏弄來了壽蠱吧?”白發老者上前,繞著女仙仔細看了一圈,有些羨慕地嘖嘖稱奇。
女仙被這眼神看得惡寒,不耐地道:“廢話少說,這麼些年沒見,現在叫我來,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白發老者這才微微收斂態度,深吸一口煙,然後吐出雲霧,歎著,問了一個讓女仙摸不清頭腦的問題,“你信命嗎?”
女仙想了想,剛要說話,老者又已經開口:“如你所說,這一次我確實要死了。”
聽到這話,少年臉色頓時僵住。
女仙卻是眼睛一亮,像發現了寶藏般,驚喜地道:“當真?”
白發老者冷哼一聲,“這次叫你來,是讓你幫我殺一個人。”
“誰?”
“一個剛開竅的少年,就在南疆。”
“哪裏?!”女仙失聲一叫,旋即反應過來,揚起黛眉,壓低嗓音道:“你不知道這裏是東海嗎?五域界壁是你說跨越就能跨越得了的嗎?”
“那就是你的事了,人和地點我已經說得夠詳細的了。”白發老者捋著自己的山羊胡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麼跟你說吧,這個少年雖然才開竅不久,但未來極有可能,我會死在他的手中,而你,也不會例外。”
“不可能。”女仙當即反駁道,想自己堂堂蠱仙修為,怎麼可能會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個草頭冒出來的螻蟻打殺?
還逆凡殺仙,他以為他是天命之子嗎?
“老東西,你覺得僅憑你三言兩語,我就會相信嗎?”
白須老者一臉不屑,“你愛信不信。”
女仙無言,看著眼前的老家夥,雖然打心底覺得他是個沒良心的狗東西,但作為生死至交,在這一方麵,他不可能會糊弄自己的。
想了想,女仙便道:“跨越界壁可以,但我要準備一下。十五天後再聚。”
老者微微點頭,雖心中對女仙的幹脆感到一絲意外,不過這樣也好,倒讓她分去了一些壓力。
當然,這並不是故意拉上她,加害於她。
隻是將死之人,怎麼死的,被誰殺死,這一切的因果,總得要弄個明白。
哪怕逆流而上,直至最後,依舊逃不了一個死字,但起碼自己也曾有過堅持,在命運的玩弄下,敢站出來給它兩耳光,讓它長長記性。
什麼命中注定,這種狗屎一樣的東西。
作為一位智道蠱仙,白須老者對此嗤之以鼻,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