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懷了我以後,還是像往常一樣,我爸每天騎個踏板小摩托帶著我媽來回上下班。那個時候他們也剛結婚,我爸還和我爺爺奶奶住在農村,每天早上5點多我爸就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我奶每天早上要先起來煮個苞米茬子粥,再去雞窩裏掏兩個雞蛋給我媽煮了吃,我媽總是偷偷的藏起來一個裝在兜裏,到店裏了再給我爸吃。
在我媽懷我的時候,我姑姑也懷了我表哥。因為我姑姑在市裏,而且還在銀行上班,懷我表哥的時候挺辛苦的。懷孕的時候每天一個人騎自行車來回上下班,雖然不是很遠,但是每天早上起來得先自己做飯,然後騎著自行車去上班。中午的時候在食堂裏吃,晚上騎自行車回到家以後自己做飯吃。我姑父自己開的麵食食品廠,廠子效益不錯,就是幾乎都不怎麼回家,大部分時候吃住都在廠子裏。
我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自己的親閨女咋舍得讓遭一點罪。後來跟我爺商量了一下,我奶去市裏我姑姑家住,平時的時候給我姑姑做做飯洗洗衣服啥的,這樣我姑姑也就不那麼辛苦了。我奶去了市裏以後,一直到我哥哥兩歲多了以後才回來。
那年夏天,七月八號,我呱呱墜地。本來我姑姑懷孕的時間要比我媽晚一些,自然而然的生產的時候也是要晚一些。可誰成想,我表哥這個老六竟然早產了,說啥非要在我前頭出來,結果一個彎道超車,好家夥,比我先到三天。
我出生以後,我爸媽和我爺都拿我當塊寶兒。為啥呢,因為當時在我媽懷孕的時候,在醫院做了好幾次B超。那時候做完B超可以直接問醫生男孩女孩,醫生一般也都會明說,再加上我爸特意找的人托的關係看的。大夫看了B超結果,咋看咋都是女孩,結果一出生是個男孩。我們這本來就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再加上我爸和我媽也都希望要個男孩。
我出生那天,我爸陪著我媽,還有我爸的一大堆哥們兒。我爺因為年紀大了,80多歲了就沒讓折騰,沒讓來。那個年代,能開發廊的幾乎都有一大幫哥們兒,生意就是這樣,你來我往的就都熟悉了,慢慢的就發展成好哥們了。
我媽被推進產房後,醫院走廊兩側站著的坐著的全是人,都是我爸這群哥們。過了一個多小時以後,護士把我用小花被包裹出來,把我放到門口在最裏麵等著的曉成叔手裏,並告訴他是個男孩兒。曉成叔聽完以後,激動的抱起我轉身就跑,邊跑邊喊:超啊,是個男孩!臥槽,是個男孩啊!大夥聽到我曉成叔大喊,呼啦一下全圍過來了,大家夥爭先恐後地往前擠,都想看看孩子。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恭喜著我爸,我爸更是激動的熱淚盈眶,心裏的願望達成了。男孩,在舊思想的東北地區是多麼的重要。最後我爸大手一揮,走買糖去,今兒個高興,全婦產科都發喜糖。說完我爸帶上兩個好哥們三人開上桑塔納走了,到了菜市場門口的供銷商店,大手一揮,店裏所有喜糖全打包帶走。花了400多塊,三個人拎了四個大袋子喜糖出來了,把糖裝車後備箱裏,直奔縣醫院而去。
回到醫院,我媽也從手術室裏出來了被推進了產科病房,我用小花被包裹著放到我媽枕頭邊上。我爸把糖拿回來以後,大夥又熱熱鬧鬧的把糖分給了科室裏的醫生和護士以及同病房的患者及家屬。發完糖後,我爸美滋滋的來到我媽的病床前,笑眯眯的看著我,和他的哥們兒說笑的有來有去。大家夥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醫院生小孩的話題上,這時候我曉成叔來了一句,說現在醫院婦產科新到了一批保溫箱,聽說這玩意兒是國外那幫人發明的,外國人都用,說是對小孩好。大家夥兒也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聽到最後我爸說那咱也整,不差錢。結果就是,剛出生的我健健康康的被塞進了保溫箱裏,在保溫箱裏,一呆就是一個多星期,小命差點沒交待了。
正常情況下,一般出生伴有先天疾病的小孩或者早產體弱的小孩才被放進保溫箱裏。而我,作為一個正常出生且身體健康的小孩硬生生的被塞進了保溫箱,再加上生完我後第二天我媽就被送回了家坐月子,我出生後連一口母乳都沒喝過。就這樣我在醫院的保溫箱裏呆了一個禮拜,每天都有護士喂奶粉,換尿布。這一個禮拜對我,對我媽和我爸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因為吃不到母乳而且24小時都處在一個溫度中導致我的身體素質急劇下滑,一天不如一天。而我媽獨自在家坐月子,生了孩子後,一個多禮拜了一眼都沒見到過孩子,連孩子第一麵長啥樣都沒見過,每天寢食難安,熬的心力交瘁的。
這一個禮拜裏,我爸每天來醫院看我,隔著醫院隔離病房的窗戶向裏張望,看著我一天不如一天活躍,最後直接跟大夫說把我接回家。把我接回去後,原本體質很不錯的我開始變得病怏怏的,而我媽因為每天思念我憔悴的已經沒有了一點兒奶水。就這樣,我從小就隻能喝一點點奶粉,因為沒喝到母乳,我小時候的身體也不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