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外下了一場雪。
是今年的初雪。
一層一層積雪交織成一片三角形的雪堆,堆積在岑家老宅前。
冬天的夜晚陰濕寒冷。
穿著短裙短靴的腿在老宅門前停下,一腳踢起一片白雪,踏平,然後踩著鬆軟的積雪而行,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風雪裏的閣樓,除了繁榮,靜謐一片。
推開門,須臾之間,剛踏平的那片空隙又被風雪填滿,大地上冰雪依舊。
岑扶在玄關處換鞋,進門的聲音不算大,卻不經意驚動了屋子裏的人,岑扶剛換好家居拖鞋,踏上台階,抬眼間就看到了站在階梯上的餘讓,正居高臨下地看她。
岑扶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是父親的生日餘家一家來一起慶祝,按照慣例岑母留了他們一宿,便仰起頭對他笑了笑。
兩人都沒有搭話,今天累了一天,她也懶得顧忌那麼多禮節了,想直接上樓去,但隨著間距的一步步靠近,空氣中彌漫的淡淡酒氣愈發濃重。
走近後,岑扶好看的眉微皺:“你喝酒了?”
他沒有回應。
隻是兩眼看著她,平靜而寡淡,除了臉上那點因為喝了酒而出現的緋紅外,其餘跟往常沒什麼兩樣。
岑扶見他不回答,索性當他不想說話識趣的打聲招呼便走上樓去。
長腿邁過被精裝修過的歐式長階,在快要走過拐角時,手腕卻被一條清瘦有力的胳膊拉住。
一股不算熟悉的溫度迅速從旁側勾上她的腰,岑扶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子就被人從背後緩緩抱住。
他彎著腰,整張臉埋進她的頸窩,岑扶的背撞上他的胸膛,身體一僵。
嚇得腿都險些站不穩,她有些遲疑:“餘....小叔....?”
被喚作“小叔”的少年感覺到懷中人的微微顫抖,抱著她的手一頓,卻在她掙紮一番過後一再收緊手臂,輕聲道:“別動。”
他抱她的力道越來越重,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嵌進身體裏。
岑扶大腦空了一瞬。
心頭也湧上一絲悸動,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一下,心中慢慢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
因為此刻抱著她的人,不是其他,正是和她並排在一張族譜上的“一家人”,是她奶奶的親弟弟舅祖父的小兒子。
她應當叫他小叔舅。
思考的瞬間,溫熱的鼻息隨著身上人的呼氣再次襲來,不輕不重的吹打在少女的脖頸上,不禁也吹亂了她呼吸的節奏。
岑扶忍住不去亂想,勉強站穩轉過身去看他,想確定他是不是喝多了又或是.....認錯了人,可還沒等開口說話,餘讓的另一隻手又扶上了她的後頸,沒有征兆的,眼睫垂下,身子覆了上來。
動作很輕,帶著一絲笨拙的生疏感,嘴唇卻又很自然的微微劃過她的唇。
滾燙的唇順著氣息將她覆蓋,一個輕微的吻細碎落下。
岑扶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大腦差點缺氧,下意識的想後退,卻又被他一把拉了回來。
手心被握住,他鼻尖微微錯開把她相抵在牆上,用力按著她的肩膀沉默地撬開她唇齒深入進去。
像是被瞬間打開了閥門,他溫柔的輕吻漸漸轉為唇齒間的交纏。恍惚間,陌生的潮湧逐漸淹沒了神智。
岑扶“唔”的一聲用手用力推他,可敗於男女力氣懸殊,岑扶越往後退他的力道就愈重,從開始的溫柔變得帶了侵略性,岑扶隻覺得被他吻的渾身發軟,幾乎快要站不住,眼看著就快要滑下去。
餘讓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朝上提了提,把她的雙腿夾至他腰間,身子還是緊緊靠在牆上。
一個動作輕鬆完成,一個繾綣的吻又落在那白皙的鎖骨上,好似岩漿湧動般熱烈,少年灼熱的氣息幾乎是要淹沒她,帶走了她原先肢體上的冰冷,不同於剛剛的冷靜,客廳微弱的光暈描繪著他清俊的臉,此刻的餘讓眼神熾熱,溫柔墨黑的眼瞳裏,帶著一絲連她都看不懂的情愫。
“怕嗎?”他的手指撩開她的碎發,覆上她微微發燙的耳朵,輕聲問。
岑扶聽到了,但不知道礙於什麼心理,她沒有回答。
緩了口氣後,緊緊趴在他的肩頭上的臉才抬了抬,張開嘴巴帶著怨氣的往上麵用力咬了一口。
像是沒有痛覺般,餘讓既不推開,也不責怪,就任由她這麼一直咬著。
等到她撒氣了,咬累了,肩上紅印微微滲透出紅色血珠來,他才抬手,用手指輕輕撫過她那隻帶了點水霧的眼睛。
目光移下,又捏住她的下巴,吻去了她紅唇上留下的血漬。
疼的人明明是他,他卻疼惜般的撫了撫她的頭,垂下眸來,用那雙曾經被岑扶誇過無數次好看的眼睛看著她,說:“今天晚上,我隻是餘讓。”
眸光染了一絲黯淡,像是外頭漫長無垠的夜。
他說:“我誰也不是,我隻是我自己。”
也許就是這一刻,岑扶沒再想著去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