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夏
小貨車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顛的後備箱裏的物件“碰碰”作響。
從城裏前往藤縣的路還在施工，道路上圍了一些的工人，隻留了一條隻能容納一輛車的道路。
貨車的司機叼著煙，嘴裏罵著髒話，唾沫星子和吐出來的二手煙在狹窄的空間裏橫飛。
常錦慈坐在貨車的後排，緊緊抓著手裏的小熊布偶，強忍著空氣中彌漫的不適的氣味，悄悄打開了一點窗戶透氣。
坐在副駕駛的常春慧好聲好氣的哄著貨車司機，又從兜裏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貨車司機，司機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從城裏去往藤縣的路不算很破，隻不過恰逢政府整治這片地方，出了費用重修這段路，最近才開始施工。
貨車一路開進縣裏，停在一處小高坡下。
周圍的鄰居聽見聲響都好奇的探頭探腦。
“快把你們的東西卸下來，我等會還有貨呢，別耽誤我時間。”貨車司機下了車大聲嚷嚷著，又自顧的點了根煙蹲在旁邊抽了起來，絲毫沒有想到幫忙和顧及常春慧母女的感受。
“嘿！這不是隔壁常獻東家的大姑娘嗎？前些年不是聽說嫁到城裏去了，怎麼今兒的大包小包的回來了呢？”
“你別說，就是東子的大姑娘，早些年嫁過去還水靈著呢怎麼現在成這副糙模樣了。”
不遠處的兩位婦人大聲的議論著，惹的不少人出門圍觀。
常錦慈自然聽見了這些議論，她從記事以後就沒再來過縣裏，她從小臉皮薄，聽著這些婦人口無遮攔的議論著自己的母親，臉色自然也很不好。
常春慧長年幹家務活手裏有點勁，但也費了老大力才把後備箱裏的東西拖下來，剛合上後備箱，司機就開走了車，留了一路的尾氣。
坡子上的鐵門這時候打開了，出來了一位老婦人，她看了眼常春慧和常錦慈，沒有作聲，幾步上前麻利的拖走她們母女的東西。
常錦慈認識這是外婆，拿著一些不大的包裹進去了鐵門，常春慧眼裏蓄著淚水，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拖著娘倆的行李進去。
鐵門關，外麵的議論更大聲，很快傳遍了這條巷。
“剛剛東子大姑娘旁邊那個小的，是她女兒不？”一開始出來圍觀的梅嬸問著別人。
“我看著那應該就是她閨女，這嫁給城裏人就是不一樣，我瞅那小姑娘細皮嫩肉的，長的蠻俊俏，以後不知道便宜哪家小子！”
“這小慧不也漂亮，當年說是我們縣花都綽綽有餘了吧，人生的閨女能差哪去。”
“那倒也是…”
……
秦花把東西放在大門口，拉著常錦慈進了屋內，沒有給常春慧多餘的眼神。
常春慧在這個時候眼裏的淚水終究是憋不住了，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媽……”
秦花拉著常錦慈坐在小板凳上，內心的情緒在這一刻瓦解，看著自己許久不見的大女兒，有些問候的話到嘴邊卻變的鋒利。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常家沒有你這個不要臉的女兒！”
“媽…我…”常春慧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年邁的母親，隻覺得的被掏空了身體，有些力不從心。
常錦慈感受到了媽媽和外婆不快樂的氣氛，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外婆的衣角。
“外…外婆，我有點餓了。”
秦花沒有在管常春慧，態度溫和的應了聲好，便轉身去廚房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