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燈滿上,孤月皎浮。昨日的喜怒笑罵自黑夜洪流般席卷而來。幾多英雄失意,進退維穀;幾多過江之鯽,铩羽而歸。
宿舍。
陳貸。
“欸,今天對麵那個派出所沒亮燈?”
陳貸順著聲音別過頭去,是同寢室的夏側思。
卻是視線相撞,夏側思神秘地眨眨眼,“我家那邊的老人都愛說當生活中什麼事發生了改變,就是許願的時候了。今晚說不定有流星,嘿……”
陳貸:“……”這人怎麼了,受成績打擊太大了?!
臨近熄燈,另一個舍友汪安默默結束了電話粥。美人總和她爺爺打電話。
……
夜濃,未眠。
陳貸把自己團進被子裏,好吧,麵上不在意但背地裏偷偷摸摸傷心一下——於是陳貸十分英雄主義地躲在被窩裏默默暴風哭泣,隻露出一雙眼睛。
陽台外路燈的光在窗簾上投下一片微亮,那一塊光斑有節侓地閃爍著。
陳貸倏然間想起熄燈前她把窗戶關好了,而那個窗戶,是不透光的。
未及細想,那光像是惡作劇被發現的小孩般停止了閃爍,並愈來愈弱——漸漸消融在寢室的暗色中。
一陣極響的類似於呻吟聲陡然響起,嚇了陳貸一跳,耳膜轟鳴。
天哪,這是哪位仁兄,傷心都這般驚天動地、響遏行雲!
聽聲音,不像汪安,也不像夏側思,呃,也不是自己。
聽了一會子,呻吟聲變成了噗嚕噗嚕向外冒泡的聲音。
“……”陳貸有點無語地翻了個身——
翻到一半,她發現,門旁邊那堵牆亮著——門開了。
什麼時候開的?怎麼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而她清晰地記得寢室的門是向內開的。
但是現在,門向外開著。
門開了一條小縫。
一團矮矮的黑影出現在門後。似是察覺到陳貸的目光。它眯起眼睛,像貓。
太安靜了。
真的太安靜了。
從熄燈到現在,陳貸沒聽到過任何舍友的聲音。仿佛從始至終,隻她一人。
陳貸梗著脖子翻完了這個漫長的身,麵牆,閉眼,不打算再想。
她聽到過道傳來腳步聲。腳步聲攀升——走上了樓梯。
上鋪的陳貸此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我*!
大概隻走了一半的樓梯,聲音便停住了。
剛好是能水平看到她的位置,陳貸在心裏比劃了一下。
即使閉著眼睛,陳貸也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從靠近樓梯的腳尖再到頭皮,全身有如過電般悚然。
這是什麼陰間玩意,新雇的宿管?幽靈?還是無差別殺人魔?
好吧,首先排除宿管。
如果是後兩者,自己好像除了等死也沒什麼了……
好吧。
於是陳貸思忖片刻,決心擺爛。
枕頭一拍,腿一蹬。晚安!
……
一覺睡到大天亮。
陳貸除了有些許頭暈其餘無恙,至於昨天的陰間玩意……難道是夢?
伸手開門一瞬間,陳貸愣住了——
向裏拉,打不開。
陳貸迅速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向外輕輕一推——那門吱吱嘎嘎的開了。
回頭發現汪安和夏側思直直的盯著她,神色說不出的異樣。瞬間聯想到某些不太友好的回憶的陳貸頭皮發麻,正想問她們昨晚有看到什麼不太正常的東西——隻見汪安立即轉身去了廁所,隨即廁所傳來了嘔吐聲。
“……”陳貸充滿期待地轉而看向夏側思,
眼袋睡腫,夏側思麵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陳貸想罵人。
一路下樓,三人發現一夜之間整個宿舍樓的門都變成了向外開的。
到一樓,宿管和值周班都不在。
宿舍樓旁邊,一輪殘月還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