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又被關進了寶慈宮,猶自哭鬧。
端儀一來,她消停了。
“您自此可安安分分的吧,您女婿差點兒折在雪山上,這要不是為了救您,他至於嗎?”
端儀哭鬧得比她還響亮,一想到夫婿的遭遇,她就氣苦。
太後難得被親女兒懟,加上被長樂侯逮去也吃了苦頭,終於學會害怕了。
她自己心裏也明白,要是再出事,親女兒也原諒不了她了,木木地保證以後不再作。
而此時此刻,楚憶安瞞著自家頭天上朝的夫婿,偷偷跑到了詔獄。
謝逸武使人通傳,長樂侯要見到她的麵,才願意告知藏匿虎符的地方。
詔獄的過道陰暗潮濕,充斥著難聞的氣味,楚憶安被謝逸武領到了長樂侯的麵前。
長樂侯聽到動靜,抬起頭,笑笑:“你來啦。”
他語氣如此熟稔,像是在自己家裏招呼親朋。
說完,他也不等楚憶安的回應,直接偏頭衝謝逸武說:“虎符藏在侯府書房左側書架後麵牆上的暗格裏。”
謝逸武找來下屬,吩咐下去。
長樂侯長歎一口氣,看著楚憶安,“我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隻有你娘是我的救贖,可她死得太早了。”
楚憶安還是沒有吭聲,她沒有原主的記憶,沒法子共情太多。
隻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牽扯了這麼多,她也覺得累了。
躊躇半晌,她也隻好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他輕易交出了虎符,避免了更大的災禍。
反倒是長樂侯一聽到這兩個字,訝異地凝視著她,片刻後露出苦笑。
“其實你除了長相,一點兒也不像她。”
淩昭儀溫和善良,但沒她這麼通透。
然後,他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默不作聲地垂下頭。
謝逸成雙手合拳,衝楚憶安行了個大禮,“多謝長公主殿下成全。”
楚憶安微微點頭,轉身跟著謝逸成走出了詔獄。
快要出門前,楚憶安偏頭衝著謝逸成小聲叨咕,“今日我來詔獄這事兒,謝將軍需得瞞住我家夫君。”
謝逸成心裏偷著樂,嘴上一本正經地回道,“那是自然,請殿下放心。”
隻是兩人一跨出詔獄的大門,都啞了。
沈如星一身紫色的官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在詔獄門口站成了一棵鬆柏,旁邊謝逸成的屬下尷尬地陪著笑。
楚憶安心虛地迎上去,看見他眼裏滿是擔憂和惱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她立刻撒歡了,伸出手扯上他的袖子,討好地搖了搖。
沈如星沒吭聲,小心翼翼地扶住小妻子。
有些話不用多說,心意相通的兩人都能明白,縱容也是一種愛。
就像楚憶安明知他去青州贖太後無比危險,為了他的大義,她也放手讓他去。
就像沈如星一下朝就知道楚憶安來了詔獄,為了她的明理,他也舍不得訓斥。
還好,過往的陰霾已經散去。
遼國人沒能在謝逸文的鎮守下討到便宜。
青州換了新的知州,朝廷將查抄的贓款撥到青州用以賑災,流離失所的百姓們歡歡喜喜地踏上回鄉之路。
大啟的朝廷也許還沒有達到海清河晏的程度,但源源不斷的新學子注入了新的活力。
沈如星心想,以後大概也沒有值得自己和小妻子涉險的事情了。
自己為什麼沒法子對她生氣太久呢?
也許是因為自己那一顆一如初遇的心。
沈如星衝她一笑,彎彎的狐狸眼透出一種我原諒你的意思。
楚憶安也回他一笑。
好啦,雨過天晴,回公主府吧,那裏是她溫暖舒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