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獵獵,裹挾著漫天黃沙向遠處呼嘯而去。在這片幹旱而荒涼的土地盡頭,連著綿延起伏的皚皚雪峰,自下而上,則能看到雪山之巔其上是蔚藍的高空。有蒼鷹展翅盤旋於山巔之上,其嘯聲孤高嘹亮,直刺長空,似要破開穹窿一般。
朝陽堪堪躍出山頭,黃土地上便已聚集了一大波販夫走卒,賣燒餅的,賣羊肉包子的,吆喝的,招呼的,流沙似的向集市聚攏來,熱氣騰騰,香氣飄飄,人聲鼎沸,這一番熱鬧景象便是涼州大地上的人間煙火。
朝陽初升的同時,遠處一紅衣少女也自地平線上冒出,她胯下一匹矯健白馬,手持長鞭,清叱一聲,手上長鞭輕向下一甩,鞭兒落於馬肚,惹得白馬嘶鳴一聲,加速向集市奔來。轉瞬便到達集市邊上。
紅衣少女尚未從白馬上下來,集市上就有不少人招呼她:“阿瑕,又到校場去了嗎?”
“阿瑕,從校場來的啊,今天真早!”
“阿瑕,你趕得這麼急,今天怕是餓壞了吧?哈哈哈!”
一看便知這紅衣少女乃是集市上的常客。
原來紅衣少女名喚吳瑕,年方十六,是鎮西大將軍吳秉山的幺女。吳家先祖原是良國開國大功臣問鼎侯手下一名副將,因屢立戰功,被封為鎮西大將軍。
自大良建國起,吳家便世代守衛邊疆,紮根涼州,至今已經六十有三年了。吳家子赤膽忠心,抵禦外敵侵犯,拋頭顱灑熱血,幾代忠骨埋沙場。
在涼州百姓心中,吳家是精神支柱,一日有吳家在,有鎮西大將軍在,涼州百姓便一日能在這片土地上安心生活。加之鎮西大將軍向來愛民如子,與民同樂,百姓們自然也十分愛戴他們的父母官。
一來,大家愛屋及烏,平日裏對這位保護神的愛女頗多關照。二來,吳瑕姿容明豔,個性卻頗有一股豪氣,不拘小節,不似江南女子扭扭捏捏,熱情善良,常年混跡於市井,與各位老板小販相熟,更是深得大家喜愛。
吳瑕從白馬上翻身而下,一一回應完大家熱情的招呼,幾個大踏步來到羊肉包攤前,對著包子鋪老板脆生生一喝:“張伯,來三個羊肉包子,不要肥肉的!”
少女的聲音清脆響亮,煞是好聽。
“好嘞!”
羊肉包子鋪的張伯掀開蒸籠,熱乎乎的白霧升騰而出,肉包子的香味跟著四散飄逸,惹得吳瑕肚子又是一陣咕咕亂叫。她迫不及待遞出六個銅板,又接回三個肉包子,忙拿了一個湊到嘴邊大咬了一口,這才滿意地邊嚼邊在集市上慢悠悠地逛起來。
少女略帶三分稚氣的臉白皙鮮妍,因平日的訓練而略帶幾點不起眼的雀斑,一對長眉飛揚,眉尾微微翹起,更顯神氣。眉下一對略圓的丹鳳眼,當這對眼睛專注地盯著某樣東西看時,竟隱隱帶著幾分犀利冷意,如蒼鷹地眼眸一般,當是常年練習射箭之故。鼻梁高挺而秀氣,雙唇薄厚適中,厚一分則太嬌,薄一分則太冷,渾然天成一股明媚英氣。若是穿上男裝,必是一位俊美少年郎。
吳瑕喜著紅衣,每日裏訓練總是一身紅色騎裝,配上她本就明豔英氣的容貌,觀之顧盼神飛,如雪中紅梅,亦如地獄中烈烈似火的彼岸花。
市集上時常有慕少艾的少年郎偷偷觀望吳瑕,引得近兩年一些愛打趣的相熟總是逗她。
“阿瑕也長大了啊!何時回盛京嫁人呢?”
“我們可舍不得你呀!不妨你在涼州挑個好大郎得了。”
“就是就是!涼州男兒哪裏比不上盛京的小白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