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曳掀開門簾,將手上的的紙袋隨手在扔伏案上,酒久見她回來了,跑到伏案上拿起紙袋,裏麵的饅頭已然冰涼。又在伏案上翻出一根長竹簽,把饅頭串在一起,屁顛屁顛折回火爐旁,一邊烤手一邊烤饅頭。
淺曳問他,“我胖了嗎?”
酒久:“哈?”接著他便衡量利弊,如果自己說實話的話,必然會被揍,但她肯定會吃很少,這樣自己便可以吃多點,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今天會有兩個饅頭了,平常自己隻能被分到一個半的饅頭。
於是他說:“哈哈,義父的確豐腴不少,但這樣也怪可愛的。”
淺曳淡淡“哦”了一聲,連續三天不出去買口糧,也不說話,隻是在床上睡覺,偶爾讓酒久給自己些茶水,煮個雞蛋。酒久別提多後悔了,天天陪著淺曳吃雞蛋喝白開水,有時受不了去偷別家的紅薯烤著吃,得虧淺曳嫌棄這裏的紅薯含水高,太甜,吃著黏手,過於狼狽,有礙觀瞻,有損形象。
一天晚上,淺曳睡了一個大白天,醒來後,感覺心裏很難受,煩躁不安,肚子也一直在叫鬧。她爬起來,連忙披了件猩紅色白毛鑲邊的鬥篷,她拿起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亂蓬蓬的栗色長發。她看了一眼睡在牆角的酒久,拿出自己僅剩不多的銀碎,趁著月色掀開門簾上了街。
月光傾瀉,街上燈光從橋頭延伸到橋尾,和著夜色格外璀璨,似星河。
淺曳走到一家臭豆腐攤,想著最近吃的格外清淡,看著這色澤,想必一定很好吃,便要了三串。
她正專心吃著臭豆腐,前麵的人突然停下,她手中的兩串撞到了前方人衣服,她先愣了兩秒,然後心疼起自己的臭豆腐。那人回過頭,看見她叫了一聲,“公主殿下!”
淺曳抬頭一看,竟然是白沐弄和淩未期。本來還有的心虛和愧疚頓時煙消雲散,直到白沐弄注意到她手中的臭豆腐,他猛一愣,心道不好,轉過頭問淩未期,“我是撞到臭豆腐了,是嗎?”
淩未期點點頭,下意識離他和臭豆腐遠點。白沐弄不知所措起來,他不想看見自己後背上的油漬,更不想穿帶著臭味的衣服,可是他又怕冷,不舍得衣服。他猶豫半天,還是脫了鬥篷,隨手搭在橋欄杆上。
“抱歉哈,”淺曳吃掉最後一塊臭豆腐,把簽和撞髒的那一串豆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她砸吧砸吧嘴,又問,“請問有紙嗎?”
白沐弄這時有點惱怒,心中不勝煩躁,他沒控製住自己鄙夷地翻了個白眼,“公主這出去了一年,把皇室禮儀全忘記了?”
淺曳擠出一個微笑,不知怎麼有點傷感,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附和了他,隻是輕聲道,“嗯。”
淩未期看著白沐弄這樣失態,覺得不妥,柔聲安慰淺曳:“公主,不用在意,我也喜歡這樣的街頭小吃,弄也不是缺衣服的人。”
淩未期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塊銀碎,“弄髒了公主的吃食,實感抱歉。可以請公主幫忙幹洗一下衣物送到督軍府嗎?”
淺曳接過銀碎,苦笑一下,“嗬,你何時見我為自己的錯買過單。還妄想我送到你家,笑死人了。”
淩未期隻是笑一下,輕聲道,“是我的錯,隻願公主原諒我們的衝撞無禮。”
白沐弄在旁邊一聲不吭,冷得直打哆嗦,便不管淩未期走開了。
淺曳低著頭沉默著,半晌沙啞道,“好,以後你們不要來煩我了。”
淩未期聽她發話了,又看白沐弄離開了,就走開了。
夜半,涼風吹得她眼眶鼻頭都紅紅的。她迎著風一直走到橋頭,在一個角落蹲下,把頭埋在臂彎裏,輕輕地抽泣著。她不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在大家都討厭自己的時候,卻一直對著自己笑,像一束光一樣溫暖,他會幫著自己說話,可是今天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她想不明白,心也像撕碎了一樣難受。
淩未期到處找不到白沐弄,尋思回去了。等他走到橋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孤零零蹲在一個屋簷下。
淺曳感覺到有人靠近,她默默用袖子擦幹了眼淚,抬起頭,看見是淩未期,想走開。
“滾”
“別這樣,我誠心想要道歉的。”
淺曳看淩未期走了,愣在原地,“虛偽。”可她隨即看見他提著一盞燈朝自己跑過來。
“公主,天太黑了,公主若不願我送您回家,有盞燈還是安全一些的。就當我們的賠罪好了。”
淺曳看著這盞燈,笑了:“這燈長得也醜了吧。”
淩未期淺淺笑了,“怕公主一個人離開了,隨便買的。”他的聲音好聽,也很溫柔,就如同他斯文清俊的外表。
淺曳接過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