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此事微乎其微,但高順還是覺得應該嚐試一下,要是能對關羽造成哪怕一點點的影響,讓他們兄弟之情出現芥蒂,也便足夠了,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既然眼下不能跟劉備開戰,那邊在暗中用些手段,換一個陰柔的手法!
“若是劉備當真如此陰險深沉,實在令人不齒,然這些消息終究是道聽途說,主公不可妄自臆斷!”田豐自然也想到了這些,但高順所說的終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萬一並無此事,那一番努力也就白費了!
“那胡氏能存活至今,尚有一子跟隨,又如何解釋?”和洽也跟著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此事倒也不難!”高順笑笑:“欲知真假,隻需一試便知!”
和洽皺眉道:“胡氏母子即將離開河東,主公如何試探?”
高順一路上早就想好了一條計策,此時和田豐商議,不過是想著如何離間劉備三兄弟的事情,對這三個流傳千古的結義楷模來說,高順做這種事,的確沒什麼信心,讓田豐和和洽來,就是想要看看這個時代的人,對劉備三人的結義之情,究竟有多看好!
田豐卻先一步想到了,對和洽說道:“你莫要忘了,張飛如今還在洛陽呢!”
和洽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
高順言道:“胡氏知道關羽就在江夏,欲往荊州,必經過洛陽,而張飛被擒之事,想必天下早已皆知,隻要我們在洛陽做點手段,那胡氏若知張飛在洛陽,定會前去探視!”
高順之所以說得這麼肯定,隻因他知道當年張飛是見胡氏有身孕而放走了他們,張飛便是胡氏母子的救命恩人,要是胡氏聽說張飛被關押在洛陽,自然要想法探視一番,而高順能在此時恰到時機的開放探視條件,便能從中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來!
而田豐和和洽卻以為胡氏因為張飛是小叔,要是方便,順路探視一番倒也在情理之中,而要是內情真如高順所說,這其中的秘辛便足以驚人,如果將劉備當時窩藏的心機告知胡氏,胡氏再去見關羽,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此事形成的後果,田豐和和洽也無法預料!
簡單商議一番,高順決定親自去一趟洛陽,不僅是此事關乎重大,而是高順對於劉關張結義之事的這些秘辛十分好奇,八卦之心綿綿不絕,這等事,高順當然想親自見證一下!
初冬一場稀薄的冬雪剛剛降下,河道還不曾封凍,黃河渡口上行人絡繹不絕,有來往的百姓,也有客商,從並州到洛陽做生意的商人很多,尤其是即將入冬,塞外的皮毛大量運到中原,而中原的糧食、美酒、絲綢、瓷器正源源不斷運往塞外,此時正是邊境貿易最為激烈之時,黃河渡口這幾年也增加了十餘個,平緩的河道處,百舸爭流,號子聲此起彼伏!
茫茫的人群中,又有一對母子穿著十分樸素,一點也不引人注意,那女子身穿青色素衣,用幹淨的粗布包裹著頭發,旁邊跟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這人雖然麵上還有稚氣,一雙眼睛卻十分沉靜,五官端正,嘴唇微微抿著,一看就是極有毅力之人!
“娘,關在洛陽的三叔真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嗎?”少年看著排成長隊的人群,眉頭微皺,低聲問著話!
聽到少年的問話,那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和痛苦之色,卻還是緩緩點了點頭:“正是,要是沒有你三叔,不等你降世,你我母子便不在這個世上了!”
少年用手扶著婦人的胳膊,還是對他娘親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有些不解:“既然三叔救了你的性命,那時候父親逃亡在外,三叔又怎會知道娘親所在?”
“唉!”婦人聞言一聲輕歎,半晌才說了一句:“這其中的因果……算了,等到了洛陽見到你三叔,你隻管問他便是,願不願意說,就看你三叔了!”
少年的疑惑更深:“娘告訴我,不也是一樣嗎?”
婦人目光遙望遠處,想起了那個春華燦爛的季節,她辛辛苦苦期盼著丈夫能夠回來,卻沒想到等來了一個凶神惡煞的殺神,那人粗豪的相貌至今還深刻在她腦海之中,這人雖然自稱是丈夫的結義兄弟,卻持劍要取她性命,而那個可笑的理由居然是:為大義,絕回心!
要不是那人正好看到她隆起的肚皮,恐怕她早已命歸黃泉了,最終關平被那人帶走,自己匆忙逃離家鄉,帶著身孕四處奔波,誰能知道她心中的絕望和痛苦?
“不一樣的……”婦人一聲長歎,如同這冬季寒風在水麵上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