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斯徒步走在煙火塵埃的大街上時,他不以其人有要去的地方,要去的家。牧斯隻是無理頭,無目的的走著。
這時已是傍晚時候,天上散飄的雲兒,也變了色彩,有了暈黃金的邊。
他漫步走著,走於人煙之下。
穿過了節氣日獨有的熱鬧,平日稍有些煙火氣息的小道,這時也隻屬於牧斯一個人的休息室了。
他一向討厭人們歡鬧的擁擠,或許是天生性涼,從出生起,他便如怪人一般,被人斥諷。
哪個男人要是碰了一下他,都哧著“死人啊,晦氣啊,今晚碰不了女人啊”哪個女人碰了他,尖叫著“哎呀,賤人呐,賤婢生的賤貨啊”
他們仿佛商量好一般,默契的揮著單手,掐著囊腫的鼻肉,散著想象的臭氣,從牧斯的身邊經過。
十歲的孩子,乳臭未幹的小孩,也模仿著他們父母的做法,每次做完後,屁顛搖晃著跑回家,興奮的告訴那些烏人。
博得一句讚賞,填滿自己黑洞般的虛榮心。
牧斯卻毫不在意,倒不是聖心泛濫。他天生缺乏一感,早已沒了這人間的一物。
此時他無趣的踢著碎石,眼似欣賞著已暈染了大半的晚霞。
神情一會高深的思索,一會癲瘋的笑著。
嘴中神經叨叨的念著什麼,聽不清,是給自己說的。
哢嚓,手中的細枝因為投入的興奮而被折斷。木屑落著,懸掛在細刺的邊。這麼看著,倒真是一把傷人不犯法的利器。
雲時速的無白,月牙落於幕熒一側,沒了繁星的綴,光微弱的散在人世間。
牧斯對於他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並不擔心,他本來就不是這世間的物。如墜於人塵的弑神,慘冷的看著死亡一片。
每天也隻是無聊的等待著,有規定一般的生活著。定時去往一個小道,坐在那裏的破舊椅子。他和那把椅子一樣,都是被人遺忘的物了。
其實牧斯自己也沒想過自殺,他沒有親人,沒有關心的人兒,也沒有人關心他。死了了無牽掛,和蟲豸(zhì)一般,死的毫無波瀾。
但往日羸(léi)弱的身子這時候卻頑強的很,要不是切了大動脈卻沒出血,或者上了吊脖子斷了,第二天又好了。
像是有人給了他詛咒一般,詛咒他永生。
小道待的時間已到了,牧斯又如來時一般,走了回去。
白日人聲鼎沸的大街已熄燈休怯了,燃了許久的火,這時也滴著水,千萬個一樣,並排站在架子上。
月兒還是那般懸掛著,不知是肉眼所看的問題,牧斯覺得它更加的亮了。亮的無一絲殘渣,神聖的照著人世間。
倘若沒有表麵的坑窪,它簡直完美了。
牧斯有理的想著,他的思緒一向反應快,這在他每回考試是滿分的成就上體現了出來。
但他想的不是月兒的殘點,想的是人腦所不能接觸或承受不了的事實。這一點如果被那群偽人所知,他們恐怕隻會憋出一句。
“他是個瘋子,瘋子說的話你們敢信?”
“人就是人,哪能不是人是畜生?他就是個瘋子,嘴裏整天神經的絮叨著什麼。自言自語,以為有人跟他對話。”
愚人的固化思維已經讓他們敲定了牧斯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如認定一個人被另一個人上了就會生孩子一般。
牧斯還是和無知覺一樣,漠然的眼神看著那些閑聊的人對他的詆毀。然後和狗一樣,惦著滿身的和豬一樣的肥肉跑掉。
那逃跑的速度,當真是小瞧了豬。一瞬的功夫,迷塵四飄。
神明眷顧他的子弟,不願傷害他所創造的生物。正像最心愛的玻璃盒,舍不得被人碰一下。
他給予了民聰明、智慧的大腦,毫不吝嗇的抬高了他們相同的位置。他愛他的子民,他的行動也是如此。
但愚蠢的人類放著幸福的倦怠不幹,妄去殺死他們的父親,取代他的位置,成為唯一的王。
可神明哪能忍心傷害他們分毫呢?他忍痛琢出了一些傷害同類的物。溫柔的向著剩餘的陋人訴說著愛慕。
陋人當是陋人,愚昧的大腦隻存儲了殺戮,這一個容量詞。至此,人們撕破了神明所遮的和平布。爭端開始,不斷有人死亡。
神明被人們一劍穿心,跌入了泥塵,凡間。沒了溫柔那感,神明終不是那往日的慈母,他染上了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