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啟永平二十五年,京都,丞相府祠堂。
“逆子,你可知錯?”
男子怒氣衝天,右手捏緊牛皮軟鞭,掄成一圈,指向堂下跪著的少女腦袋。
男子為當今丞相池仲舒,約摸四十歲,額上刻著皺紋,雙眼如炬,端著這副中年氣質大叔的相貌,年輕時定是俊朗風華之輩。
“父親,勿氣壞身子,女兒隻是去紅杏園聽曲,並未......”
池芮芮跪得敷衍,絲毫未覺此事多嚴重。
昨日,她換了男裝,在京城最大的清館紅杏園,豪擲千金,包下頭牌伶人撫琴聽曲。
不到亥時,便睡意朦朧如入夢鄉,竟是酣睡一宿。
待車夫匆忙送她回府時,與下朝的丞相馬車在府門口相遇。
死亡現場,沒得狡辯。
“你閉嘴!今日非打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逆子。”
池仲舒氣急敗壞打斷池芮芮的話頭,掄起手中牛皮軟鞭,狠狠抽向她。
“啪啪啪”的一聲聲脆響,鞭子結實地落在身上,立刻起了一道道血痕,伴隨著慘烈的叫聲,撕心裂肺。
池芮芮望向祠堂大門,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求救:“母親救我......母親救我......”
“砰”
林微妙推開祠堂大門,衝向池仲舒,腳步卻不徐不疾,扯著嗓門恨不得全府都聽見。
“老爺,芮芮年少貪玩,不懂事,請老爺手下留情。”
焦急之色,卻不見眼底,雙手搭在池仲舒右手臂,看似阻攔實則並未出力,隨著池仲舒抽打之勢虛晃。
林微妙非池芮芮生母,每回她惹事生非,林微妙定現身維護一二,待池仲舒氣消之後,一如既往支持她、鼓勵她做自己喜歡的事。
從未管教言行規矩,丞相府這位嫡女平時沒少惹出事端,令丞相府蒙羞。
池芮芮的生母是原配夫人,自產子後,血虧虛不受補,身體日漸孱弱,熬到池芮芮三歲便撒手人寰。
池仲舒抬了林微妙做繼室,與林微妙育有一女一兒。
此時,隨同林微妙進門的,正是她的一雙兒女。
“姐姐想聽曲,也斷不可去找那伶人整整一夜啊。閨閣女子,怎能如此......放浪不恥。”
池暮爾捏著手帕,輕捂鼻息,皺著眉頭,嫌棄地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滿身血汙的池芮芮,手帕掩飾下,嘴角微微弧起。
無疑,池暮爾這番話如冰錐精準擊打在池仲舒心上,刺激了他,更加瘋狂的一輪暴虐懲罰,無差別抽打池芮芮全身。
她全身已被鮮血汗水浸透,縱橫交錯的傷痕累累疊加,破開層層衣物,可見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父親饒命......女兒知錯了......女兒知錯了......求父親......”
池芮芮已臉色煞白,氣息微弱,泣不成聲。
“咚”一聲脆響,池崇燁在丞相麵前跪下,雙手死死抓住牛鞭,神色緊張。
“父親,請饒恕姐姐,再打下去,姐姐會死的,父親,父親......”
池仲舒打猩紅眼,一個“死”字,終於拉回一點理智,虛脫的垂下右手,甩掉軟鞭。
“送小姐回房,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出熙園半步。”
林微妙見丞相氣已消大半,單手作勢扶著他,另一隻手伸向他胸前輕輕順氣,語氣溫柔:
“老爺莫氣,芮芮這次一定會改過自新,妾身已讓府中所有人不得議論此事,絕不外傳。”
說完扶著池仲舒離開,經過池芮芮身邊時,餘光瞥了一眼地上昏厥的少女,嘴角勾起弧線。
池暮爾一臉得意,拉著麵露擔憂的弟弟池崇燁一同離開。
熙園。
池芮芮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隻覺渾身火辣疼痛,仿佛被看不見的野獸撕咬著,四肢百骸都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疼痛,身體顫抖著,痙攣著,昏迷中嘴裏不禁發出陣陣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