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的年很熱鬧,連著幾日豔陽高照,積雪也化了大半,家家戶戶門口都有燃完散了一地的通紅,路上的車馬也漸漸多了起來,隻是腳程不得不放慢些。
一早,天還未全亮,駱書禾就在身邊宮人的服侍下,裏三層外三層的將吉服套上身,頭頂鑲了大珠的冠子繁瑣又莊重,陪著皇帝拜完了祖先才得了喘息的空檔。
駱書禾被豐絨姑姑攙著往後殿走去,又想起來問道:“昀兒呢?”
豐絨:“娘娘,太子殿下現下正與陛下和內閣的幾位大人在一處商議要事,儀式結束後就被陛下差人叫了過去,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陛下國事繁忙,一早起來還沒用早膳,你去讓人將準備好的點心和茶水送去前殿,讓陛下和幾位大人暫且用些,墊墊肚子。對了卓蕭那處,你也讓人送一份過去,他身邊沒個體己人兒,身邊人又都懼他,腹中定也是空著的。”駱書禾吩咐道。
豐絨:“是,奴婢這就讓人去辦。您昨日也沒休息好,回去暫且歇歇,養養精神。”
駱書禾聞言疲倦的擺擺手:“不了,給本宮更衣吧,本宮想去看看哥哥,啟兒那孩子想必已經在他父親靈前了,本宮也過去給哥哥上柱香,也看看啟兒。”
穿著這身吉服,她就是一國之母,不是駱承義的妹妹駱書禾,隻有褪了這身衣服,她才是一個妹妹。
駱啟,是鎮遠大將軍駱承義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亦是當今皇後駱書禾的嫡親兄長,六年前北域一戰,駱將軍所率軍隊與北狄人數懸殊,最終雖以少勝多,卻也深受重傷,班師回朝之後陛下命太醫小心照料駱將軍,可傷口卻是愈加嚴重,最終命喪中都,其功勳卓著,牌位奉陛下旨意,供入太廟,澤蔭後人。
“啟兒!”駱書禾看著在牌位前跪的筆直的小小一團出聲喊道。
原本端正跪著的小男孩,起身端端正正行禮,聲音稚嫩:“啟兒給皇後姑母請安!”
六七歲的小孩子,聲音青澀,眼圈還泛著紅,顯然是已經哭過了,駱承義病逝之時,駱啟才是個繈褓中的嬰孩,咿呀學語都尚且不能。
駱書禾看著他,蹲下身將他攬進懷中:“啟兒乖,可給你父親上過香了? ”
“回姑姑話,上過了,啟兒也已經陪爹爹說過話了,阿娘說,她不能過來,讓我多陪爹爹說說話!”
駱書禾:“哦?啟兒都跟爹爹說了什麼?”
“啟兒跟爹爹說,最近夫子誇了啟兒的功課,還說啟兒的字有所進益,啟兒會好好跟夫子學習,爭取做一個像爹爹一樣的英雄!”
“嗯,啟兒真乖,你爹爹聽了一定很開心,走吧陪姑母給你爹爹上柱香。”她輕撫啟兒的頭稱讚,起身,牽著小孩子柔軟的小手,走到牌位前,取出素淨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將牌位擦拭的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