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十三載,重歸家(1 / 2)

馬車穿過街道留下一串清脆的馬蹄聲,中都的冬日寒風凜冽,遠不如蘇杭的柔和,讓馬車裏的女子即使隔著厚厚的棉布簾子仍舊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身邊的丫鬟也適時地遞上剛加了炭火的手爐:“小姐先用手爐暖暖,咱們離蘇府隻怕還有一會子呢。”

孟予接過手爐:“這中都的冬日當真是冷……”與前世自己死亡的那個冬日一樣冷……

“是呢。”冬兒將搓了搓雙手:“偏姑娘您是個懼寒的身子,日後在這中都可怎麼了得……”說著意識到自己失言,聲音逐漸減小,互相取暖的雙手也不再摩挲,收回衣袖之中。

說起來自家小姐也當真是命途多舛,她到姑娘身邊服侍的時候剛滿十歲,到如今滿打滿算也就是五年的時間,也就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自家小姐竟然不是主君和夫人親生的,而是十三年前主君和夫人行醫路上撿回來的。初初知曉這件事的時候當真以為是在做夢,更有種置身話本之中的錯覺,覺得匪夷所思。因為主君夫人以及府上的二位公子對姑娘實在是好,說是捧在手裏也不為過,與親生女兒無甚差別,甚至更為疼惜。

如果說之前姑娘身世隻有寥寥幾人知曉,現下便是盡人皆知了,一是因為姑娘的親生父母身份實在是不同凡響,父親乃是深受天家倚重的戶部侍郎,掌管天下田戶,錢穀。母親乃是五姓七望之一的博陵崔氏獨女,姑娘認祖歸宗之後便是博陵崔氏的後人,這身世著實貴重,從前便隻是聽說也覺得尊貴至極,如今竟然真真切切地就在自己身邊,實在是震撼。

其二便是因為,中都人盡皆知,蘇顧賢和崔氏有一女曾走失於戰亂之中,不計時間和金錢大費周折地尋了好些年,如今終於找到了,消息早早地便傳到了大街小巷,隻是被崔氏保護的極好,並未透露其身份名姓。

孟予注意到冬兒的小動作,眼眸微抬:“中都寒冷,自有他禦寒的法子,斷不會讓人凍著。”

冬兒俏皮笑笑:“姑娘說的是。”

前世剛入中都之時,冬兒也曾如此擔憂過,後來,才知曉當真是杞人憂天了。

就比如這手中的炭爐,從前在蘇杭之時,用的最多也就隻是湯婆子,就是一個簡單的銅壺裏麵灌上熱水,隻能做暖被子之用,拿在手裏是不行的,且保溫性能差,不能直接做暖手用。

而京中流行的手爐則是銅質的兩層中空的暖具,在中空的位置放上燒的通紅的炭火,借用兩層中間的空氣緩慢傳遞熱量,能夠更好的保溫且不燙手,拿在手上或攏在袖筒裏是極好的,出門帶著也很是方便。

前世回了蘇府,才知道,原來京中的貴人們過冬,有暖袖,手爐,湯婆子,還有專供中都的銀絲炭,就連屋子的地下也鋪設的有地龍,能保證寒風凜冽的冬日,室內如同春日一般溫暖。

她隨養父母在蘇杭的這些年,自覺過的已是十分嬌生慣養,養得她一身嬌嫩皮子,到了京師才真正知曉什麼叫做真正的會享受。

可京中這麼多取暖的物件,仍舊叫她凍死在了那個冬日……

“姑娘,咱們到了,請下車吧。”

外麵媽媽的聲音傳來,孟予起身攙著車旁媽媽的手下了車駕,車駕行到了蘇府的正門,抬眸才發現,府門前烏泱泱地站了一群人,為首的蘇侍郎和崔氏已經紅了眼,手裏的帕子捏得緊緊,見孟予下了車駕,崔氏更是顧不得什麼儀態,一把將剛站定的孟予攬進懷中:“我的兒,我的兒啊。”

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場景,原本覺得該是習慣了的,可孟予的眼淚仍舊止不住地大滴落下,也許是因為血緣,也許因為前世崔氏給自己的短暫的溫暖和愛。

“娘……”

“哎!”這一聲“娘”她等了十三年,很多次都覺得自己會不會這輩子都聽到自己的女兒叫這一聲娘,如今就是讓她此刻死了也無憾了!

這一世,孟予並不是第一次見崔氏,前些日子的宴會上兩人是碰過麵的,連帶著那位替代品妹妹,也是那場宴會,讓崔氏一眼就認出了孟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