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起青蘋(2 / 3)

顧月和師祖顧左、弟弟顧思住在同一處別業裏,顧左的胞弟顧右早些年就去世了,所以現在宅第內除了仆婢之外,主要他們三人在住。別業內有幾十間屋子,其間有門、廳、堂、廂、廚、倉等房,其中南側是宅門,宅門邊上是倒座房,進門後經遊廊可以到庭院。從庭院處看,居中是廳堂和正房,東側是廂房和院落,西側是倉庫和廚房,最北還有水池和園林可供觀賞和活動。整個別業南北略長、東西短,又通過遊廊將東側和北側的幾個院落連接起來,居住性要濃厚一些。但顯然沒有像顧月在廣陵住的那處宅園一樣,那麼別有洞天。

不過,這也已經是門主才有的待遇,是顧氏一脈的聲望積攢而成的底氣。宅外西側數裏地就到其餘宗門弟子住的地方,一般住在圍欄式小院的草房或是幹欄式的房屋,對比起來,大相徑庭。

顧月回到別業後,他院內的兩個婢女出來迎接她。兩個年紀相仿,其中年紀大一些的叫“阿朔“,也就是”蘇“的意思,指的是月亮在被遮住後再次複蘇;年紀小一些的叫”阿望“,是月亮圓滿時的稱呼。

二人行禮之後,阿朔緊張的說道:姑娘,您回來了,聽說您還受了傷,傷到哪兒了,要緊麼?

顧月連忙解釋道:我沒什麼事了。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不會整個震澤的人都知道了吧?

阿望連忙幫著接著行李,然後說道:陸宗主命顧公子和您的師叔顧劍去建康找您了,不過恐怕是撲了個空!顧公子擔心您受的是刀傷,傷到身子,已經讓人到吳國境內請了女醫師,出發前特意隻囑咐了我們兩個接待,還讓不要外傳,他說以您的性子,想必是不願意別人知道的。

顧月邊走邊問道:這次,還真的得好好謝謝他!

不過,從我來震澤到現在,顧師叔不是一直都在閉關麼,我印象中就隻記得他一次,這次…。

阿望點頭示意,然後說道:聽說門中的人出了事,出事的還是您,他想必也沒有半點猶豫,立馬就出山了。

阿朔在旁也跟著說道:門主一聽說您受傷的消息,從會稽遣人加急送信回來,估計這會也差不多到了。

顧月有些頭疼,第一次出門就惹了這麼大的事情,不過好在陸宗主沒有追究,想來顧師祖也不會,然後她對著阿望說道:行李給我。然後她從中拿出了那件破爛的深衣和兩幅畫像。

兩人有些詫異,阿望問道:姑娘,這…?

顧月剛在陸淵那兒解釋了許久,實在不想再多做解釋,開口回道:說來話長,總之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我行李內有幾包藥草,阿望,得辛苦你幫忙煎一下,就不麻煩廚房的人了,免得大家都知道我受傷的消息。

阿望微微點頭,說道:姑娘,放心,交給別人我們還不放心呢!

阿朔幫忙接著行李,好讓阿望去煎藥,然後問道:姑娘不等醫師來了後,重新看一下傷勢,再煎藥麼?

顧月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已經看過了,如果醫師來了,你們幫著我給她一些錢幣,免得她白跑了一趟了。

兩人點頭示意。

過了一個時辰後,顧左回來了,阿朔過來通報顧月。

顧月走到庭院,就看見顧左著急的跑了過來,說道:顧丫頭,傷哪兒了,沒事吧?

顧月行了個禮,然後答道:多謝師祖,已經沒事了,還麻煩您特意回來一趟。聽說您去會稽了,是不是因為我,擾亂了您的行程。

顧左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下去,自己和顧月走到前堂,邊走邊說道:本來就沒什麼事,之前不讓你和王玉一起去,那是覺得他此次去北境,是有要事要做的,而且事情不簡單,阻力也大。但你執意要一起去,唉,不過也好,江湖險惡,這回總清楚了吧,人沒事就好。

顧月低頭久久不語。

顧左擔心傷了顧月的心境,在坐下後,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怪罪你啊,你的劍術已然嫻熟,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當年那…,不說他了。王玉做的事情就是在…,太明顯了,所以才會連累到你。

看著顧師祖欲言又止的樣子,顧月有些疑惑,但還是承認是自己唐突了。

顧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過話題,說道:我這次到會稽,特意請了斫琴名手為你製作了一把好琴,雖說比不上司馬相如的綠琦和蔡邕的焦尾,但絕對是把好琴。回來的太匆忙,沒法帶上,過幾日你就能見到了。

正所謂:“君子聽音,不止是聽其本身的鏗鏘之聲,而是要從其中生發出聯想和共鳴”。你雖是女子,但是劍術天賦在震澤中是獨一無二的,我得知你吳國時,一直都有學琴,所以想著你應當會喜歡,可以助你磨礪心境。

顧月許久一直沒有落座,她向顧左行了個禮:多謝師祖!

顧左連忙揮手示意他落座。

顧月想著讓顧左幫忙打探消息,可是不知從何處開口才好。

顧左看著顧月久久不落座,歎氣道:怎麼,你也知道洞庭的事情了,震澤雖說不小,傳消息倒是挺快。

顧月皺著眉頭,感到有些疑慮。

顧左說道:洞庭遣人送來四十年典禮的請帖,隻有宗主、門主和幾位稍有名氣的小輩收到,之前你未曾在江湖露麵,所以他們也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剛受傷,加上你的傷勢很可能和洞庭的人有關,所以此次你肯定是不許去的。

顧左說完後,又擔心顧月不開心,又補了幾句:下次吧,下次再讓你去!

顧月想爭取一下,突然覺得這樣做不太合適,且顧師祖想來也不會同意的,然後假裝用手撫著傷口,說道:聽師祖的安排!

顧左看樣子有些擔心,問道:這傷,還是請個醫師看看吧,看你臉色不是很好,別留下病根了。

顧月再次起身行禮拜謝:多謝師祖,在外已經看過了,也喝了藥了;或許是趕路回來,有些許疲憊,師祖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我想著先歇息了。

顧左連忙揮手:快去吧,有事記得讓你院內的人知會我,別一個人扛著!

顧月離開前堂後,回到屋內沒有歇息,而是想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震澤,她既然已經得到洞庭典禮的消息,想必老白那時也會在那兒。接下來就是找幫手了,她認識的人中,震澤的人她是指揮不動的,讓他們出手也不太可能,為今之計,隻能先去廣陵找張大哥。

上次在建康是無奈的離開,真要動起手來,她有傷在身,她和陸時想必不是蕭絮、蕭逸的對手,所以隻能先行離開再想辦法。本來想著先去廣陵找張大哥,但是陸時又一路不願意離開,生怕她又出了事情,隻能先回震澤報個平安。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等大部分人都出發去洞庭,她才有機會爭取時間,不被別人發現的去廣陵找張哲。隻要兩天,到時到了建康“石頭津”,一切就問題不大了。還得想著回來怎麼交代,可是先想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救老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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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風雨飄搖,江浪波濤洶湧,致使船體上下顛簸。船身搖晃的厲害,老白在廬內也睡不安穩,幹脆拿著船上的傘,從廬中走了出來。

船板上,十幾名夥計在船上忙活著。他見狀也不願意添亂,想就此返回廬內。高處的蕭絮叫住了他:上來吧,船板上濕冷。

老白於是走上了“爵室”,看著蕭絮和船老大穿著蓑衣,他待在原地撥弄著傘,因為風浪太大,吹得傘有些撐不開。

蕭絮看著遠處的老白,示意船老大拿身蓑衣給他。

於是船老大段六走上前說道:這兒風比較大,拿著傘不太合適,跟我走,我拿件蓑衣給你。他邊走還邊說著:狂風巨浪在長江是時有的事情,放心,我在江河多年,可以從容應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