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二十八年秋後,行刑場。

正午時分,日光如炬,裴子禦高坐於判官台,手下紅字竹簽揚撒於地。

清冷之聲,悠悠響起,“時辰到,問斬。”

刑台上,執行者手持大刀,一口白酒噴灑於刀麵,隻聽一聲高喝。

布袋蒙麵的囚徒,被手起刀落,鮮血高濺......

......

“殿下,雍樂王已被行刑,陛下擔憂沈氏餘黨察覺出什麼,還命人將其麵部蒙上了。”

春桃奉命去觀完了整場刑責,立即回浮雲宮回稟道。

這執刑之人是裴子禦,父皇和雲瑤都極其信任之人,想來這雲奕便是真的死了。

一切就好像一場夢,夢醒了,是不是屬於雲瑤的生活便可以開始了。

“知道了,收拾收拾,咱們準備回開元了。”

“是。”

春桃和冬雪相視一笑,歡喜的回答道。

......

雲黎國邊境,一位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趁著月色,孤身一人騎馬離去......

那黑色翻鬥之下,竟是同那午時被問斬之人的麵貌如出一轍。

......

浮雲宮中燈火通明,今日早朝,陛下便命禮部三日後為長公主殿下送行。

裴子禦身騎黑馬,立身於嘉宣城外的一處高山。

幾乎不用任何徘徊,他一眼便能從萬家燈火中找到殿下浮雲宮所在之處。

這是他自幼時便有的習慣,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隻能讓他默默地遠觀著,他從來都隻敢將這份情愫暗暗藏於心中。

也許是上天垂憐,讓他終於有機會靠近。

明明她是對他動過心的吧。

然如今,她不再動搖,堅定的選了旁人。

兩次相救,她也都還清,想來他再無任何理由可以站在她的身邊了。

“裴大人?”

雲瑤用過晚膳之後,有一個麵生的小太監遞了一件信物與她,攤在手心中的,便是曾經裴子禦所贈的祥雲玉玨。

所有事情已然終了,她特意支開帝司夜來赴約,隻為救命之恩重於泰山。

裴子禦策馬回頭,星空之下,一席紅紗遮麵,獨留出的那雙狐眸,被襯出勾魂奪魄的絕美來。

白馬輕鳴,踏月而來。

隻可惜馬上的佳人似乎沒有什麼耐心,連這身後燈火萬家的盛景,都不願多看。

“裴大人尋本宮來,所為何事?”

雲瑤隻以為這人是因為今日刑行之事,邀她慶賀。

畢竟在朝廷無人懷疑雍樂王時,是這個人攔下她,告知她雲黎將有大難。

“下官.......並無他事,隻是聽聞殿下三日後便要離開,再無歸期,想請殿下一同賞賞雲黎的月色。”

順著裴子禦的目光抬頭,當真是漫天星河,隻是那月色卻稍顯暗淡,倒是不遠處的嘉宣城內,燈火璀璨。

這倒是個好地方,雲瑤從來沒有以這樣的方式看過整座皇城。

隻是......單單是賞月的話......她怕是沒有這雅致。

她宮裏的那位要是醒了後找不到她,又得鬧騰了。

“本宮瞧了,甚是不錯,若大人再無其他事......”

“殿下可知浮雲宮在何處?”

雲瑤眉頭一挑,策馬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那城中閃爍的燈火,皇宮她是能瞧見,可她的浮雲宮在哪......她在心裏細細摸索,卻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