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知名的山頭北坡,一戶茅草屋中升起嫋嫋炊煙,在月色的籠罩下若隱若現。
男主人身著素衣,用肘輕輕推開了灶房的門。他的手中端著兩碗小米湯,浮粟在木碗中起起伏伏。
“恩人,小的家貧,無以招待,還望恩人見諒。”他將兩碗米湯端到被白蟻蛀得不成樣子的木桌上,殷勤地將其中一碗推到另一位男子麵前。
男子沒有回應,隻是麵無表情地端起了木碗一飲而盡,男主人這才注意到他中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銀戒。定睛一看,竟發現那與自己妻子手上的銀戒一模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恩人,那枚戒指,是從何而來啊?”
那名男子將鬥笠向下一拉,沒有理會男主人的詢問,轉而向裏屋走去。男主人愣了一下,隨後跟上了男人。
他擔心,擔心這名自詡“赤腳郎中”的男子欲行圖謀不軌之事。雖然他寥寥數針便使自己身患多年的肺癆痊愈,但男子的來曆仍讓男主人捉摸不透,更何況,這名男子身形魁梧,絕非自己這小體格能招架的。
他急忙拉住男子:“恩人,夜已深了,小的夫人還在熟睡,您要不等小人進去叫醒她再去歇息也不遲啊。”
男人擺了擺手:“不必了。”這是男人進門後第一次開口。
男主人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與這個男人的對話不超過五句。如此輕易的把這名男子放進家門,也是因為自己苦於肺癆已久,而男子卻說可以輕而易舉地治療。當然,他也做到了。而現在一股難以言語的不祥預感迎麵而來,男主人不禁冒出一滴冷汗。
男人緩緩打開房門,本應該躺在床上的夫人不翼而飛,隻有淩亂的被褥證明這張床上之前有人躺過。
“夫人!我夫人呢?”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見到女人的身影,男主人一時間亂了方寸。
“安靜!”男人大喝一聲。月光透過牆縫照射進來,男子那張遍布傷疤的臉格外瘮人。他緊閉雙眼,認真聆聽著周圍。
刹那之間,木牆崩裂,木屑四濺,一隻渾身長滿銀白色皮毛的巨獸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將利爪送到了男人的麵前。
男人仰麵躲過爪擊,頭上的鬥笠被整整齊齊地削去了一部分。
巨獸後爪著地,在地上留下了幾米長的抓痕,後身撞爛了男主人家的窗。一番折騰下來,男主人的茅屋已是岌岌可危。隻是他此時已經癱倒在地上,一席素衣已然濕漉漉,在月光下泛起淡淡黃色。
一人一獸怒目相視,巨獸如寒芒般的眼神竟在男子的注視下逐漸化為驚恐。
不等男人有所動作,茅屋的頂部竟轟然倒塌,壓住了屋裏的兩人一獸。
男主人驚叫一聲,捂住了頭,再次睜眼,卻見男子可靠的身軀正抵著已經整齊斷裂的梁柱。見男主人無事,他一抖肩,卸掉了肩上的梁木,隨後走向一旁。
男主人順著男子的步伐往過一看,又嚇了個半死——一隻體型碩大,甚至不輸那隻巨獸的螳螂正啃食著巨獸的屍體。而方才還凶神惡煞的巨獸,已經被切成幾大塊,四溢的鮮血將方圓幾米全部染上了殷紅,隻有一雙錯愕的眼睛死死盯著月亮,似乎是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已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