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裏,每一天都是機械化的重複,周圍的人無一不是麻木的,或許倒不如說他們更像是一具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或許他們平日裏偶有的眼神波動,也是來源於獎金工資的發放,眼中流露出的興奮與貪婪,他們並不在意這些鈔票沾染了多少肮髒和血漬。
或許還有那麼一星兩點的人性,微乎其微的靈魂,卻在想到自己家裏嗷嗷待哺的孩童、或是臥病在床的父母、抑或是滿麵愁容的妻子,他們終於在貧窮麵前選擇了屈服,最後的人性和靈魂也就泯滅破碎了。
到了年底,那個頂樓房間裏的斯文男人站在最高層的走廊上,靠著圍欄,一副慵懶的模樣抽著雪茄。俞在川這些日子也打聽過關於這個男人的信息,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知曉他的真實背景身份,有說是富家公子的,也有說是大老板的,眾說紛紜。而且也不知道他姓什麼,隻知道他叫“回廊”。還是龍哥有天去彙報事情,在門口聽見有個人給他打視頻電話,就是喊他“回廊”的。
回廊?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取自納蘭性德的《虞美人·銀床淅瀝青梧老》。
但卻沒有人敢這麼去稱呼他,都是“老大”這麼恭敬地叫著。
回廊將手中的雪茄舉起,又挪向一邊,旁邊一個貼身的保鏢連忙雙手接過雪茄,下麵原本亂哄哄的場麵立刻安靜下來,都抬著頭看著樓上的回廊。
回廊清清嗓,拿著喇叭說著:“到年底了,各位。大家應該感謝自己這一年的努力,這一年,很痛心,我們當中出現了叛徒,也就是阿川,這種影響是極其惡劣的,但好在並沒有出太大的亂子,而且他也已經用死亡贖罪了,希望大家能引以為戒。當然,在主的庇佑下,我們又得到了兩個得力幹將,在新的一年,希望小川可以作出新的成績!各位都是可憐的人,也是想賺大錢發大財的人。”說到這裏,回廊故意停頓了一下,接著就用更大的聲音憤慨激昂地喊道:
“你們想不想開著豪車回家羨煞旁人?”
樓底的人激情地回應著:
“想!”
“你們想不想老婆孩子笑臉相迎?”
“想!!”
“你們想不想將一大把鈔票狠狠地甩在那些曾經看不起你的人臉上?”
“想!!!”
此刻的氣氛已經被烘托到了頂端,每個人眼裏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從這群毫無靈魂的軀殼裏溢出來的貪婪,像瘟疫般四處蔓延,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去他媽的良知!
去他媽的愧疚!
這都是毫不值錢的死要麵子!
此刻,這群人已經心甘情願地做了魔鬼的奴隸,做金錢的走狗,但他們都可悲的以為自己即將做自己的主人。
俞在川和成鋒在混沌中對視,那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自己麵對的是怎樣的一群人,也明白了祁川的堅持。
隻有找到祁川用生命留在這裏的秘密,親手摧毀這個魔窟,才能還這個地方一片清明。
隻是不知道,那時候還能喚醒這些愚昧的人們的良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