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葉雲竹隻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被一個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胃裏也翻江倒海，仿佛要把昨天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她的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要脫離地麵飄起來一樣。用力睜開眼，視線觸及的畫麵卻有些模糊。
她隻能觀察到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陳設非常簡陋——牆壁由黃土和石頭壘成，斑駁的痕跡顯得曆史悠久。
屋頂也因為年久失修，被雨水滲透，水滴落到了正下方的陶罐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時，一個麵容線條清晰，膚色有些黝黑，頭發被褐色頭巾裹住的婦人出現在了葉雲竹的視線中。
葉雲竹看到那個婦人向自己伸出了手，然後將手輕輕地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能感受到那掌心有些冰涼並且還有些粗糙，讓她原本滾燙的額頭稍微舒服了一些。
隨即眼皮則抵製不住頭暈目眩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葉雲竹再次暈了過去，這可嚇壞了柳氏，她焦急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
“孩他爹，阿竹又暈過去了！”
口中的孩他爹——葉從恩，正在院子裏劈著柴火，聽到妻子的呼喊，趕忙丟下手中的活，從院內衝了屋子。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女兒，他的手輕輕握拳。
然後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鬆開了拳頭，閃身到了櫃子邊，不停在櫃子裏翻找著什麼東西，找到一個布袋後立馬回到床邊交到了柳氏手中。
緊接著，他抱起床上發燒的葉雲竹：
“不管了，先帶阿竹去看大夫，其他的事情先不管了……”
柳氏聽罷點點頭，連忙為丈夫懷裏的女兒扣好包裹她的被角，並再拿了一件衣服裹在女兒身上。
兩人剛出院門，就被一個麵容深陷，五官尖銳的老婦人攔住了去路：
“你們這兩個敗家子，為了這麼個傻丫頭，把分給你們的豬都賣了。”
“治啥治，這丫頭的傻病就是大仙來了也治不好。”
老婦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拉扯葉從恩懷裏的葉雲竹，試圖把她從葉從恩的懷中扯下來。
葉從恩側身一閃，巧妙地躲開了老婦人的手。
這時，柳氏擋在了父女麵前：
“娘，賣豬也是因為情況緊急，阿竹現在燒得厲害，我們必須得去看大夫！”
聽到這話，老婦人不僅沒有讓開路，反而變本加厲。
她見拉不了葉從恩，便一把扯住了柳氏的頭發：
“你還好意思說！嫁進來就生了這麼個賠錢貨，還是個傻子。正好，燒死這個拖油瓶！”
柳氏的頭巾被扯掉，頭發散亂下來，臉上也多了兩道抓痕。
她礙於這是長輩，沒有回手，卻助長了老婦人的氣焰：
“讓你教著我大兒與我離心！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你個下不了蛋的母雞，隻會生個病秧子賠錢貨。還為了她教著我兒子分家！”
看到自己的結發妻子被自己的娘這麼折辱，一貫敬重父母憨厚老實的葉從恩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他穩了穩抱著的葉雲竹，另一隻手迅速扯開正在拉扯柳氏的老婦人，然後拉上柳氏，頭也不回地離開。
隻留下在原地怔愣片刻後哭天喊地的老婦人。
葉從恩和柳氏的住處距離大夫家有一段距離，剛下過的小雨讓黃泥路變得濕滑，兩人的褲腳都沾上了一些黃泥。
柳氏將頭發整理好，從懷中拿出葉從恩給她的布袋，借著月光數了數裏麵的銅板。臉上的劃痕透著火辣辣的痛，卻抵不住她現在慶幸的心情。
之前在葉家院子門口被林氏攔住時，她下意識地將這個布袋藏在了懷中。現在看來，她的這個舉動是正確的。否則，阿竹的這筆救命錢可能無法保住。
自從從葉家老宅分家出來後，為了給葉雲竹治病，夫妻倆賣掉了許多東西。就連葉從恩在農閑時給人幫工賺的碎銀也所剩無幾。
葉雲竹這次高熱來得很突然，迫不得已他們才會將養了一年多的年豬賣出去。
這頭豬是夫妻倆精心飼養的，長得很是壯實，被林氏盯上想討來當年豬。
結果今天林氏路過院子時，發現豬不見了。猜測夫婦二人為了給葉雲竹治病把豬賣掉了後，便在門口大鬧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