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楚明讓放於道囧回去休息了，自己守在床邊，望著眼前的半大少年，夢裏那血腥悲痛的震撼感久久盤旋在楚明讓腦海，無法散去。
鬼使神差的，楚明讓掀開被子伸手捏上離遊的雙腿，還好，還好是我的小徒弟不是那什麼人魚，正慶幸著。
離遊醒了，望見師尊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動了動腿……
“……”
楚明讓收回手替他蓋好被子，道：“醒了？”
離遊眨眨眼望著他，答案顯而易見。
楚明讓麵上略微尷尬，道：“餓不餓，我去給你熱點吃食。”
嘶啞的嗓音響起：“水。”
楚明讓給他端來溫水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唔，燒退了。”
望著周圍也沒什麼吃的，楚明讓起身又給他找了點蜜餞墊墊肚子：“先吃點這個頂著，天亮了叫你於師兄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離遊含了糖在嘴裏，涼絲絲的甜味在舌尖綻開，像是舍不得吞咽最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得麵色通紅。
楚明讓順著背輕輕給他順氣，給他遞來溫水，輕斥道：“慢點，多大人了還被口水嗆到。”
少年驕傲的自尊心可容不得別人這樣嘲笑自己，當即停了咳嗽，冷臉趕人道：“我好了，你走吧。”
楚明讓還沒看出小孩兒生氣了，道：“真好啦？那我回去了，誒喲這一天天的給我勞碌成老媽子了。”
說完楚明讓真的走了，離遊扣出嘴裏的糖，想了想最後把它用紙包了起來，壓在了床腳。
後來這顆糖還是在離遊換牙的時候，被於道囧發現的，這小子脾氣倔，總是冷冰冰的，換牙的時候以為自己要死了，一整天誠惶誠恐的，又冷著臉不跟人說，背地裏悄悄遺書都寫好了。
楚明讓發現的時候，離遊寫給了於道囧，寫給了花生，寫給了紫竹峰的那對姐妹花，寫給了公共學堂的先生……就是沒有自己的。
楚明讓抓住人不高興道：“小崽子，我救你的命，教你獨門秘法，照顧你這麼久，你寫遺書沒有我的份？”
離遊被提著衣領，冷冷垂著雙手，嘴裏頂弄著那顆要掉不掉的牙，不敢看他。
楚明讓見他腮幫子鼓來鼓去，伸手掐住他的嘴巴，一個泄力，卡崩彈掉了那顆牙，鐵鏽味在嘴裏蔓延開來，離遊將舊牙吐進了楚明讓手裏，黏黏的口水混著血水和一個牙齒，楚明讓當即嫌棄的甩手將牙齒揮了出去。
然後恐嚇他：“人家說，換掉的牙齒要拋得高高的，拋到高處新的牙齒才會長出來，你這顆牙齒怕是沒辦法長咯，以後你就這樣頂著這顆缺牙，呼呼說話還漏風，哈哈哈哈哈。”
這時候於道囧回來正好看到師徒二人一個春風得意，一個怒目圓瞪，好奇過去，了解了事情的前龍去脈，忍不住道：“師尊，你怎麼一跟阿離待在一塊兒就跟個小孩子似的呢。”
楚明讓不想聽他說教，這徒弟是師祖指給自己的，雖說各方麵天賦確實都很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死板了，哪有徒弟說教師傅的。
於是他擺擺手說：“那你幫他把牙齒找一找吧，我得回去洗洗，說罷還故作嫌惡的樣子聞了聞自己的手，咦，惡心死了。”
楚明讓走後，於道囧陪著離遊找牙齒，兩人地毯似搜索，於是於師兄就摸到了床腳的那顆糖，師兄當即教務先生上身訓誡道：“阿離，垃圾是不可以藏在這些角落的，會引來蟑螂老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