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不可知之地，自有不可知之人。
“慢慢啊，為師餓了，能不能快一點啊？”長袍老者劍眉星目，縱是眉須皆白，也不呈年邁之相。
在老者麵前的一個中年青袍書生不緊不慢地夾起魚肉，緩緩地放進小鍋中，蓋上蓋子，然後拿著蒲扇，有一扇無一扇地向小鍋下的火爐旺火。
約估又過了半個時辰，青袍書生才打開了蓋子道：“夫子，可以吃了。”他從鍋中撈出魚肉放進瓷碗中，恭敬地呈給老者。老者滿意地點頭，拿起筷子就開始進食。
“轟隆……”北方遠處開始打起雷來，天全暗了下去。
“所謂傳言的永夜將至……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永夜到底是什麼。”老者並未停下碗筷，又夾了一片魚肉放進嘴裏。
“隻要找，就總能找到的。”青袍書生說罷，取出腰間的葫蘆水瓢，從小河中取出一瓢水。
老者吃罷，從牛車上取出了一瓶酒，慢慢喝著，望著南方道：“衛光明那老匹夫正在作亂長安啊。”
青袍書生聞言，詢問道：“夫子，那我們回長安嗎？”
“不回。”老者拿著酒回到了牛車裏，“此事因果自會有定數，在因果之下方能出現破局之人。”
“是，夫子。”青袍書生回道。
唐國，長安——
下雨了，雨下得極大。一陣電閃雷鳴之後，驟然間，天地間像隔著一層紗，迷迷蒙蒙，像昊天老爺一大盆一大盆地往下潑著水，雨點兒打屋頂瓦片上，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昊天世界的夜晚極其黑暗，在最後一戶人家熄燈後，整個長安再也不見一點光明。
天啟元年的這天夜晚，天如墨一般漆黑。罪惡的人們在大街上匆忙行動著，隻有黑暗才能帶給他們救贖。他們信仰著昊天，期待著光明，卻又享受於黑暗的寂靜與墮落。
也是在今晚，一座莫大的將軍府內，一場屠殺在這夜色下悄然進行。為了殺死一個所謂的“冥王之子”，連不少邊境的將軍都潛回都城參與了這場屠殺。在這之前，皇帝巡視南方大澤，未在皇宮。他們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長安動亂了。
親王府內，唐國唯一的親王李沛言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輕輕擦拭著一把獨特的劍。這是“天子之劍”，他得到了這把劍，卻沒能成為唐國的皇帝。明明他已經把這劍遺棄在偏房很久了，可今晚他卻偏偏拿回來並擦拭著它。
李閑看著父親的這副模樣，便知道了父親一直都沒過去那個坎。在李沛言心裏，半年前李仲易僅憑夫子的一句話，便打敗他做了皇帝，從此心裏與他們有了隔閡。
“父親，夫子如此，即是有夫子的道理。夫子是書院的夫子，更是我唐國的夫子。”李閑奪過了李沛言手中的劍，勸慰道。
李沛言放下了手上的帕子，把李閑攬進懷裏，道：“稚奴去西陵吧，成為一個修行者。”
“為什麼是去西陵呢？孩兒不想離開父親太遠。”李閑不解道，“而且，西陵……”這時王府管事崔德祿進門，似是有要事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