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福德小巷的一處破落的小院子內。
在那已經幾近枯死的老桐樹下，一個瞎子正坐在樹下曬著冬日裏溫煦的太陽。
“顧先生在嗎？”
一聲少女的呼喊，將昏昏欲睡的瞎子顧落從朦朧中喊醒。
“來生意了。“顧落這麼想著。
他知道，若是福德小巷裏的鄰居喊自己，肯定不會用“先生”這樣的稱呼。
畢竟先生這種稱謂，除了教書育才的賢者，就隻有那城主府中的謀士才配使用。
而即便是用了“先生”，那也是會和這一棵終年與自己相伴的老樹聯係到一起。
“顧先生……很少沒有人這麼稱呼我，鄰居們大都叫我樹先生。”
顧落抬抬頭，用那蒙著黑布的眼睛看著頭頂，似乎能夠看到那枯樹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葉子的枯枝。
依稀記得，自己小的時候，這棵樹還沒有自己小腿粗。
“顧小半仙在嗎？”
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
顧落站起身，緩緩走到那形同虛設的破木門旁，緩緩打開門，問道：
“求簽還是算卦？”
顧落自六歲母親離世後便已經瞎了，幼年喪失雙親的他，隻得靠給來往洛陽城的人們算卦謀生。
少女看著顧落家已經接近坍塌的院牆，對顧落說道：
“我不求簽也不算卦，不過，我家小姐想找你求......求簽，而且有重金酬謝！”
顧落半信半疑，不過聽到了“重金”二字，還是回去拿來了自己寫著“真仙轉世，在世活佛”的招牌，跟在女子的身後而去。
還未行幾步，顧落便停下腳步，說道：
“我是個瞎子，不認路，你走慢一些。”
少女似乎是有些著急，索性直接拉起顧落那探路的竹竿，拉著顧落而去。
一個時辰後，顧落被少女領到了一戶人家的後門。
顧落踩著腳下鋪設整齊的青石板，明白這家的門檻必然不低。
顧落先是被帶到了一間客房，沐浴後換好了衣服，便被帶到了另一處房間。
房間內是一個茶幾一樣的小圓桌，而且有陣陣清香傳來。
“顧先生一路上辛苦了。”
顧落聽出這句話已經不是先前帶自己前來的那個少女所說，心中明白，這應當就是那少女口中的“小姐”。
想到這，顧落便直入主題：
“不知姑娘召在下前來，是為了求簽還是為了算卦。”
麵前的女子不答，顧落隻能疑惑的看著四周的一片漆黑。
良久之後，女子將方才脫下的外衣穿上，確定麵前這人是一個全盲的瞎子後，便對著顧落伸出手，說道：
“既然先生能掐會算，還請先生算一算奴家請先生來是為何事。”
顧落點點頭，說道：
“冒昧了。”
隨後顧落便摸索著將手搭在了那女子的手心。
女子的手極為柔軟細膩，加上女子身上傳來的陣陣芬芳，使得十七歲的顧落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深呼吸一口，顧落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對女子說道：
“姑娘的生命線綿長，且一生無病無災，是長壽之相。”
女子輕笑一聲，而後問道：
“那事業線呢？”
顧落聞言一愣。
無論大楚，西秦還是北燕，女子講究三從四德，很少有女子算事業的。
女子所謂的事業也大都是音律之類，屬於青樓的清倌人。
像女子這樣的大家閨秀，亦或者是名門之妻，更不可能將音律二字和事業聯係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