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雙眼,看到報紙糊的頂棚,一下坐起來了,牆上的日曆:19**年1月1日

林琳有些懵,自己明明是2002年心髒病去世的,享年四十八歲。

看看自己的手,真的是孩子的雙手。坐在床上,環顧四周,看看這個熟悉的,很多年都魂牽夢繞的房間,以為自己又是在做夢。自從家裏巨變到死,她沒有一天不做夢的。可現在這個夢是那麼真實。閉上眼躺下,兩手撫摸著床單,思緒萬千,手與床單來回摩擦,加速,是有熱感。感覺自己思緒正常,心跳的厲害,又坐了起來,看看床邊的拖鞋,是奶奶給她縫的,眼淚滑落,心裏好難過。桌子上有個鏡子,她要下地。眼淚滾燙的,一切是那麼真實。看到鏡中的自己,沒有滿頭花發,沒有滿臉的滄桑。真的是兒時的自己。

街上有走街的在收破爛,聲聲入耳。在手臂被擰後,她確定她重生了。

這是我的家,我回來了!

心裏默念穩住穩住。太不可思議了。又看向日曆,66年自己現在十二歲!

使勁回想當年的事。奶奶是65年12月9日去世的。爺爺回來就沒走,說是多住些日子,安頓好她,再去工作。

他是三月去上班的。不是他不舍得離開才在家那麼久。是一月一號他準備離開前,收到兒子兒媳犧牲的噩耗才沒離開。

林琳的爸媽的工作是保密的。是在部隊研究爆炸時兩人一起犧牲的。屍骨無存。她和爺爺等來的隻是他們生前的一些物品和獎章,還有烈士證和撫恤金,一個贍養她到十八歲的存折。已經有了一個月的生活費。

當時太傷心,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了。隻記得爺爺一夜白頭。

在烈士陵園做了衣冠塚。爺爺還是去上班做研究去了,而她則是去了爺爺給她安排的舅舅家。

不是爺爺對舅舅家多麼放心,而是他們家人丁不旺。爺爺這一脈都是幾代單傳。

奶奶倒是有幾房遠親戚。但都在千裏之外。

再說這舅舅和舅媽真是會演戲。把老頭哄的團團轉。就是林琳奶奶去世沒讓他們兩口子插手,略有不滿。說什麼姐夫姐姐工作忙,回不來。他們就是最親最近的人,他們沒出什麼力覺得愧對姐姐姐夫。

琳琳奶奶的喪事都是老鄰居萬家幫著辦的。

他家人多,認識的人也多,辦事利落。街裏街坊誰家有個紅白喜事的,都是他家大爺爺當大拿,包括這幾天的吃喝,采買,還有管控全局。大奶奶還有一幫老太太做後勤,穿個壽衣,擺個香案,縫個孝布,剪個紙錢。來客帶孝,端茶倒水。他家大兒子方大爺(大伯)則是忙外麵的事,出殯入土樣樣做的周全。

記得當時奶奶暈倒,林琳去萬家敲門,還是萬家大孫子萬吉騎三輪車把她和奶奶送到醫院的。奶奶住院。琳琳去給爺爺,爸爸發了電報。

奶奶心髒一直不好,不舒服都是吃點藥湊合熬過去。這次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林琳嚇的不認錯,都是萬大哥幫著辦的手續,還墊付了住院費用。第二天早上回家去讓媳婦請假過來給琳琳幫忙。

每當想起這個老大哥琳琳都覺得溫暖。

爺爺回來時奶奶已經是在彌留之際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看了很久都沒認出自己的老伴,當聽到爺爺不停喊她名字時,她才仿佛一下子清醒過來,嚎啕大哭。嚇得護士姐姐趕緊過來說病人不能激動。勸了半天奶奶才平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