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隔日一早便收到母親遞來的宴帖,她本就鮮少出門,現如今清安又久病不愈,更是無心走動,但三皇子的宴帖也不是隨意便能拒的,無奈隻能盯著宴帖發呆:
“半夏,上次的兩套衣服繡好了嗎?”
“回小姐,昨日聽繡房的人回話應是好了,隻差去繡房取了。”
半夏將爐子裏的火撥旺了些,又加了些炭,這才滿意的站到上官靖的身旁。
“小姐出席想穿哪套,還是一同取來?”
上官靖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止不住的風雨,點了點頭,歎息道:“瞧這天氣莫約又要下雪,明日去將那套石青緙絲雪狐襖子取來吧。”
“喏。”
相較於上官靖的興致懨懨,虞清安才叫真的五內俱焚,身心交瘁,眼瞧著快好了,上下不過一個時辰便開始頭痛腦熱,低燒不醒。
虞清安在昏沉中偶有清醒片刻,但大多數都像罩在夢魘中不得脫身。
有時她像是在深水中浮沉,萬般寂靜隻留她一人;有時又像是在蟲窟,毒蟲落滿全身卻不得動彈;但卻在少數片刻,她能聽見父親的歎息,感受母親的觸摸和底下細微的抽啜,更有甚者她還能在微睜的縫隙中瞧見上官靖的淚眼。
於是她便心想:她總做著些不切實際的夢,好累啊,不想在夢下去了。但轉眼不過須臾,她便又開始在惡魘中跌宕掙紮。
三日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這日雖沒下雪,卻也是細雨綿綿,寒意逼人。
上官靖下了馬車,緊了緊身上的狐襖,抬頭看了眼門上的匾額:\"慎郡王府\"。
京中誰不知道這是聖上賜予三皇子新婚受封的府邸,聖上本打算在三皇子成親典禮上為其一同加封,喜上加喜。
可誰曾想三皇子母妃薨逝,加封禮推遲,這府邸也就成了三皇子在宮外的閑居,現在用來設宴倒是最合適不過。
上官靖抬腳朝三皇子府邸走去,半夏撐著油傘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新元在即,萬馬歸京,這場宴席倒出現了許多平日不易見到的新麵孔。
扶門望去,院子裏比肩而立站了五人,準確來說是三人一稚童。
平心而論大門後苑裏的行人並不多,因著避雨大都往後堂設宴的行館去了,所以其身影才卓為引人注目。
細雨中站著的是常年在外的霍少將軍霍林驍在同同樣受封在外的二皇子靖親王閑談,趨於後方的霍澤途則是牽著稚童客氣疏離的看著這場似乎並不與他為中心的交談。
靖親王的黃油傘垂立於手中並未打開,隻有霍澤途撐著一把較為寬大的素油傘堪堪罩住四人,傘身大部分都是罩在敦親王上方,其餘三人的肩頭無不落濕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