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萋萋聽朝月如此進退有度,言辭犀利,不由得傾身撞了撞她的肩膀,大聲笑道:“美人妹妹的這張嘴,我著實喜歡的緊~”
萬萋萋讚許的眼眸回轉之後,明晃晃的翻了個白眼:“倒不像某些人。”
“往日我們行軍打仗,什麼沒吃過?這……?”萬萋萋輕輕拈起碟沿,然後漫不經心地放下,驚得那顆金絲棗快要滾落於案。“我的確不配吃。”
依仗著淩朝月身後的淩不疑,是裕昌郡主心上人,所以王姈不敢對她言辭不敬,就隻能朝萬萋萋發難。
王姈道:“萬萋萋,郡主好心好意準備一些精美的小食,不是為了讓你在這裏隨便大放厥詞的!”
萬萋萋疑惑道:“精美的小食?”
“就這一顆金絲棗,又是十幾道工序,又是蒸啊又炸的,這的確精美。這都清美的過了頭了!”
“聖上平定天下後,倡議節儉,你們呢!”
“就這一顆,還是小食!奢靡至極啊!”
王姈裏麵反駁道:“別張口聖上,閉口天下的。”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穿戴。”
樓縭附和道:“就是。”
“這麼體諒民間疾苦,怎麼不自己穿著破衣爛衫,去田裏耕種啊?”
這時朝月開口道:“你們的意思是說……今日裕昌郡主的生辰宴,接受郡主請柬的萋萋阿姊,就應該穿著破衣爛衫,就應該下田耕種?”
“郡主的生辰宴,不配萋萋阿姊精心打扮,也不配她今日到場嗎?”
“是萋萋阿姊不配,還是郡主不配?”
“將士們在外浴血奮戰,我們卻在這裏極度奢靡。”
“你們可還記得,如今的平安都城,都是誰換來的?”
“是,此乃郡主生辰宴,自是需要彰顯皇室的身份與地位,可彰顯身份與地位的同時,為何要如此貶低我們這些武將之後?”
“我們的父母兄弟親長,在外浴血奮戰,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皆是常態。”
“隻有我們武將家眷,時時刻刻要為了在外征戰的父母兄弟擔驚受怕,我們亦是從無怨慰。”
“因為我們知道,他們以及那些將士正是為了還萬千黎民一個安定,天下一個太平,而遠離故土,奔赴戰場。”
“可為什麼總是擔驚受怕,無法闔家團圓的我們這些武將家眷……”
“都不配提及為戰事操勞的聖上,都不配提及他們守護的分享天下了呢?!”
因著淩朝月的抑揚頓挫,堂內久久靜謐無聲。
可忽有婢女走近,打破了此間的沉寂。
裕昌郡主氣急的臉,忽然揚起笑容道:“淩娘子,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不過開了個玩笑,你就莫要生氣了。”
裕昌郡主忽然換了臉色,王姈自然猜到幾分。
於是王姈道:“是啊,淩娘子,十一郎要來給郡主慶賀生辰,我們就不要鬧不愉快了。”
王姈看著坐在一旁的程少商,突然就想起答應裕昌郡主的事情。
她道:“程家妹妹,十一郎是特地在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時間,來為我們郡主慶賀生辰。”
“這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
程少商一直在笑朝月與萋萋的字字句句,讓她們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可突然被王姈點名,程少商那毗著的牙還沒收回去,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王始句句諷刺,可在程少商那裏是雲裏霧裏的。
程少商迷糊道:“你在說什麼玩意兒?”
王姈冷笑一聲:“言語粗鄙,果真是鄉下來的,上不了廳堂”
萬萋萋道:“王姈,瞧你那一臉花癡樣兒!”
“你想見十一郎,你自去見好了,攀扯少商妹妹做什麼?
“再者,我美人妹妹還沒說什麼呢,有你什麼事兒啊?”
王姈道:“淩娘子在的地方,十一郎自會在,因此她什麼都不說,也是合理的。不合理的啊,隻有那有癡心妄想之人。”
“我這是在教程家妹妹,人呢,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是什麼人,都是她這種無知小女,可以攀擾肖想的。”
王姈字字句句雖然都不在程少商的理解範圍內,可她就是受不了王嶺那個樣兒。
因此,程少商的勝負欲,這不就來了嗎?
程少商起身輕笑一聲:“嗬,我當以為是誰呢。”
她言語中的輕視,不容忽視:“不過是十一郎。那我可就要失陪了。”
“十一郎傾慕我已久,可我卻對她毫無興趣,見了麵也隻能徒增尷尬。”
程少商的行為令朝月琢磨起來,她這是在演哪一出?來的時候,也沒說要對戲啊?
程少商依稀感覺到了席間的人聽到所謂‘十一郎’就犯起了花癡的樣兒,尤其是裕昌郡主和王姈。
什麼都沒做的她,卻被莫名其妙諷刺了一番,程少商怎麼可能咽的下去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