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西墜,湖麵粼粼波光,一片紅暈。
碧湖,屬都城之中最大的湖泊,清澈見底,碧水盈盈。
湖對麵有一茶樓,此樓名為‘靜軒齋’,風格典雅,飛簷翹角,古香古色;頗得城中文人士大夫的喜愛。
因此,這樓常有人品茶,弈棋,吟詩作對。
這時,隻見樓下一位身著青衫,頭插玉簪的年輕小公子手搖折扇,緩緩進入‘靜軒齋’,身後還緊跟著一位黑衣勁裝的護衛。
兩人一前一後直入二樓。
樓中蘭草居多,淡雅香氣氤氳著整個‘靜軒齋’,窗邊有穿著華貴的士族子弟茗香品茶,亦有布衣學子相互弈棋。
朝月輕搖手中折扇,視線在屋內巡視一圈後,最後停在一處最佳觀景位。
紅日西沉,最後的霞光透過窗欞恰好落在坐那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襲靛藍色長袍,頭戴鑲玉銀冠,正襟危坐,獨自品茶。
朝月收起折扇,昂首闊步向那青年走去,站在案前俯身向青年看去。
他眉目疏淡,清雅矜貴,倒是如傳聞一般,長了一張俊美絕倫的臉。
青年見此,卻是極為平靜。
朝月問道:“敢問公子可是袁慎,袁公子?”
青年笑道:“正是。”
朝月一喜,便立即坐下,道:“袁公子讓人好找,初來都城聽聞袁公子棋藝高超不知可否賞臉與我對弈一局?”
說罷,朝月順手扯下腰間係著的白玉螭紋佩置於桌案之上。
朝月道:“本公子若輸了,這玉便歸袁公子所有。”
“哦?”袁慎濃眉一挑忽來了興趣。
他拾起桌案上的玉佩,仔細瞧了一番,玉質溫潤,剔透晶瑩,不似凡品。
袁慎道:“這位公子當真舍得?”
朝月道:“有何不舍?袁公子到底答應否?”
這‘靜軒齋’雖是茶樓,可早已淪為了文人士大夫,對弈,論辯之地,隻是這樓裏之人卻不會有人來尋這位袁慎公子對弈,辯論。
不為別的,隻因這袁慎乃白鹿山書院大才子,十八歲時曾代師辯經,名滿天下。
所以,鮮少會有人在他麵前班門弄。
袁慎道:“我應下了。”
朝月淺笑,道:“好,這玉佩是我的籌碼,那敢問袁公子的籌碼為何物?”
方才,聽朝月說要與袁慎對弈棋局時便引來了許多人圍觀,畢竟大家都想看看這位不怕‘死’的小子一會兒是如何被袁慎欺負的。
這下大夥兒一聽朝月竟向袁慎討要籌碼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位小公子莫不是還想贏了袁公子?”
“就是,向袁公子討要籌碼,難不成我們白鹿山大才子能輸給你?”
耳邊,嗡嗡嗡的蚊子聲實在吵的很,朝月斜睨了眾人一眼道:“諸位,認為我會輸?”
“……哈哈哈,小公子不是都城中人吧?你可知這位袁公子是何來曆?”
“我知道呀,找的就是他啊!”朝月笑道:“袁公子,所有籌碼,想好了嗎?”
其餘人見勸不住,便也不再吱聲,隻等著一會兒見朝月輸的狼狽的樣子。
袁慎笑道:“若公子真勝過袁某,那但凡我有,公子盡管開口。”
朝月道:“好,袁公子當真爽快。”
‘靜軒齋’夥計很快收拾出桌案,拿出棋盤,袁慎執白子,朝月執黑子。
袁慎的手指修長白皙而又骨節分明,手執白棋,輕鬆地落下一子。
朝月緊隨其後,亦是隨意落下一子。
二人落子速度都極快,你來我往一子接著一子對弈起來,不知不覺竟已過了半炷香時間。
袁慎所持白棋已經占了三角,布局嚴謹,一目一目的爭取著地盤,棋力相互呼應成合圍之勢。
袁慎占盡上風。
“這小公子的棋倒是下的不錯,可惜了對上的是袁公子,那是半分好處討不到。”
“誒!我倒是覺著這小公子還真有兩下子!”
“有兩下子也沒用啊!方才那樣的險勢不過兩子就被袁公子給扳回來了。”
“袁善見,不愧是袁善見啊……”
眾人議論的聲音,朝月似聽不見一般,完全不受影響,依舊一副風輕雲淡,勢在必得。
“左又四之四,段之而為二曰——斷!”
棋從斷處生,這一子落下,又讓黑子占了上風。
觀棋的眾人,包括袁慎在內,皆斂緊神色,此刻他們似才發覺這位青衫小公子的實力的確不可小覷。
袁慎則是微蹙著眉頭。
少頃,他才落下一子。
見此,朝月喜上心頭,不忍笑意,道:“落子無悔,袁公子,抱歉了。”
常言說由棋觀人,此局可看出袁慎心思細密,走一步,觀三步。
朝月則是喜歡劍走偏鋒,棋風如刀,處處淩厲。
二人對上,一人溫柔,一人鋒芒,正好相克。
朝月落下最後一子,抬眼看了袁慎一眼,道:“果然誠不欺我,袁公子好棋技。”
最後,朝月險勝半目。
在場之人除袁慎一臉驚喜外,其餘皆滿臉不可思議。
袁慎笑道:“袁某惶恐,這位小公子當真棋藝高超,受教了。”
朝月擺手道:“受教不敢當,險勝而已。那我們方才的約定……”
袁慎笑道:“隻要袁某有的,公子盡管開口。”
“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聞袁公子手上有把神弓,不知袁公子可舍割愛?”朝月道。
袁慎也爽快道:“我們既早有約定,那這弓便是公子的了,明日我差人送去公子府上。”
朝月道:“這就不必麻煩袁公子了,明日我自差人去袁公子府上取就是了。”
目的已經達成,朝月也不想久留,於是起身一禮,道:“在下就先告辭了。”
朝月本就是為了這把神弓來的,早聽聞袁慎有把神弓,恰巧兄長近日就快歸家,朝月特意來贏了這弓好送給兄長。
見朝月離開袁慎身邊那侍從就不忍開口:“公子就這樣將那弓又送出去了?那可是把稀罕物件啊!”
袁慎糾正道:“不是送出去了,是輸出去了。”
那侍從很是不服氣:“公子怎可能會輸?莫不是公子故意讓著剛才那位小公子?”
見此,袁慎頗為無奈道:“讓?我是沒機會讓。”
侍從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公子如此欣賞的看著一個人,如此語氣,如此眼神,看來很是欣賞那小公子的樣子,他也不忍好奇:“那小公子,是何來頭?從前竟也從未聽說過都城有此人物,竟真能和公子對弈,到底是哪兒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