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穆菀笙蹭的抬起了頭,猝不及防撞進他戲謔的眸子裏,知道他在逗自己,輕哼了聲:“不回去了。”

竹床又涼又硬,礙於跟其他人同一屋,她滿空間的寶貝都沒法拿出來,今天早上起來胳膊屁股都隔得疼。

再說了,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她要跟沈赫睡覺,這話是能隨便收回去的麼?反正之前在冷水村的時候兩人怎麼睡,現在也怎麼睡就對了。

望著小姑娘的眸子裏滿是認真,唯獨沒有退怯,沈赫點點頭:“好,你跟我來。”

轟……

穆菀笙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轟隆隆地一聲響,滿心滿眼隻有“一起睡覺”幾個字。

緩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就在她愣神間,沈赫見她還沒跟上,轉過頭,瀲灩的桃花眼涼涼瞥過來,看不清情緒:“怎麼,怕了?”

“誰……誰怕了。”穆菀笙咽了咽口水,敢怒不敢言地瞪了故意逗自己的沈赫一眼。

她想了想,還是對沈赫道:“你不用管我,快回部隊去,我自己找個地方湊合一晚就行。”

這事本就是她為了刺激穆伊湄才引起的,沒道理讓沈赫跟著遭受這“無妄之災”。

哪知,沈赫走過來,輕拍了下她的發頂,道:“你是我媳婦,哪裏有自己回去睡覺,放著媳婦不管的道理?”他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把她的頭掰著抬起來,“多大點事,抬起頭來。”

聽著沈赫輕鬆的語調,穆菀笙鼻尖有些發酸,她吸了吸鼻子,道:“到時候被蚊子咬了可別賴我。”

聞言,沈赫笑了:“你當你男人什麼沒經曆過?”

在部隊裏,條件本就艱苦,再加上他用短短三年從一名普通士兵爬到這位置,付出的努力又豈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尋找在他人眼中已經無法更改的真相。

想到這,沈赫的雙眸暗了暗,在穆菀笙探究的目光看過來時,又恢複了往日漫不經心的模樣:“走吧,找地方睡覺去。”

*

沈赫帶著穆菀笙一路往河邊的方向走,在河流上遊一棵大榕樹下停下。

河流的上遊距離部隊紮營的地方很近,隱約還聽到操練的口號聲,穆菀笙聽著旁邊潺潺流水,忍住抬頭看樹上的衝動,問沈赫:“我們今晚睡這裏嗎?”

沈赫已經開始彎腰清理樹下的枯樹枝,沒抬頭:“嗯,睡這。”

穆菀笙攥緊了衣服下擺,躊躇道:“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小時候聽外婆講故事的時候,其中有一個故事她印象特別深刻,是關於大榕樹的。外婆年輕時到西南下過鄉,那邊的榕樹很多,當地人們尤其是少數民族習慣在榕樹下搭竹樓,恰好女人們以長頭發為美,不知怎麼就有了有精怪坐在榕樹上梳頭的說法,而大榕樹垂下的縷縷樹根,就是精怪的頭發。

雖說穆菀笙來自二十一世紀,理當是堅決的無神論者,但她那時候年紀還小,當了真, 以至於以後每次路過大樹下的時候,不敢亂瞟,隻能身體僵直,目不斜視地快步走過去,心裏還不斷默念著“南無阿彌陀佛。”

所以現在讓她在大榕樹下睡覺,還是沒有屋頂的那種,她是萬萬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