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高樓上的人輕輕一跳,在沈越的視角裏明明隻是很小的一個移動,便是一個生命的消逝。
倒計時結束的那一秒,沈越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遠水不滅近火,最好、最好的選擇就是救下身邊向他呼救的同學。
沈越看向天台,視線透過半開的玻璃窗往更遠處飄落。
他的手拉住生者,目光卻不自覺看向亡者。
和沈越一模一樣的人朝他輕輕一笑,散在了空中。
不過如此。
周圍空間凝滯,飄零的綠葉半掛在風的末尾,似隨時準備著落下。
沈越喉口泛起鐵鏽味,黏稠的液體上湧,堵在口腔,積聚片刻後又被咽了下去。
零星的紅色染著唇瓣,沈越微抿起唇,想將一切掩下,頭腦卻逐漸發昏。
膝蓋碰在地上發出沉重的咚鳴,米敦剛從另一個空間裏探出腦袋,便看見沈越直直朝自己跪了下去。
米敦愣住,退了回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仔細檢查身上的衣物,包括頭發,確認自己沒有突然登基後便再次走了出來。
沈越仍在那跪著。
米敦小聲喊沈越名字,對方上半身晃了幾下,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看見那人的腦袋迅速磕在了地上,撞擊的聲音聽得人耳朵發酸。
米敦:“!!!”
沈越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都是鏡子,準確的說,這是一間由鏡子組成的房間,他的目光瞥向哪裏,便能在無數鏡麵裏看見自己的臉。
以及身邊的米敦。
見他醒來,米敦側身給沈越騰了個點地方,一起看麵前那塊鏡子。
說是鏡子也不盡然,它並沒有映出沈越和米敦,倒像是熒幕,播放著另外的畫麵。
裏麵是一間寢室,靠門的地方有麵落地鏡,站在鏡子前的人他們都認識,是裴謠。
米敦:“她衝動了。”
沈越還沒從先前的狀態裏緩過來,慢半拍地啊了一聲。
“她激怒了鏡子裏的人,”米敦看向裴謠扣在木框的指尖,有些沒想明白,“她的猜測或許是對的,但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沈越:“這裏能看見所有人的情況?”
米敦點點頭,和他說自己發現的東西,“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這裏的鏡子我分為了四類,三類分屬校園,一類分屬普通的單麵鏡。
校園鏡裏可以看見別人,優秀者、平庸者與驚懼者,而單麵鏡裏隻能看見自己。但……”米敦看向沈越,“我不太確定這些鏡子的關係,現在有一個猜測。”
在過去的比賽裏,米敦很少參與世界劇情的分析和契點找尋,尤其是後麵所有選手都進入同一世界,集體探索的模式下,他參與的便更少了。
如果不看選手簡介,很難將他和化感者聯係起來。
沈越坐直,洗耳恭聽。
“你聽過陰陽學說嗎?”
“有些印象,但比較模糊。”
米敦伸出手,五指聚攏在手心又放開,“世界之初混沌一片,輕者升濁者降,上行者為陽,下行者為陰。”
他指著林瀾最初待過的世界,“這是陽,明亮、亢進。”
為所有人崇拜欣羨。
他又指向裴謠最初待過的世界,“這是陰,晦暗、衰退。”
充斥著霸淩、苦難。
米敦兩掌橫向相合,上下分離,“陰與陽生了兩界,裏麵盡是與之對應的屬性。它們卻不會固定在原位,所有的變化都是動態的,所以陽會下行,稱清降,陰會上行,稱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