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含陽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少年藏在眼鏡下的眸子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垂下眼簾,走上前去,蕭含陽遞給女孩其中一袋小籠包:“給,素餡的。”
林正薇接過,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少年寬大的手掌,但她卻並未察覺,臉上掛起真心實意的微笑:“謝謝你啊,同桌。”
“不客氣。” 蕭含陽道。
雖說已經到了晚上,但夏天固有的晝長夜短總是會讓人覺得時間還早,林正薇拄頭望著窗外,此時蟬鳴漸歇,天際也染上點點暗黃,6號教學樓下海棠樹的葉子擋住半扇窗戶,讓她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預備鈴已打,教室基本上滿員了,但同坐蕭含陽卻並未就位,這讓林正薇有些疑惑,明明是一起回來的,他也隻不過出去了一小會,怎麼還失蹤了呢。
蕭含陽並非是失蹤,他隻不過是例行參加學校組織的每周一次的班委會議,但他是不會想到他的新同桌正在‘他是不是逃課去網吧了’還是‘他是不是抽空扶老奶奶過馬路’之間胡亂揣摩,也不知道他留給他新同桌的便箋會因一陣風差點錯過。
林正薇思緒飄遠,晚課時並未有教師授課,教室裏隻有風扇微小的嗡嗡聲和同學們筆下清脆的刷題聲。
似乎是過於疲勞,林正薇不知何時早已眯上了眼睛,右手拄著頭,離遠看去像是在思考,根本不像是打盹。
睡意又沉幾分,右手不足以支撐而倒下,連帶著桌上的碳素筆也掉落地板。
林正薇頭猛地磕向桌麵,清醒過來。
這一響動靜不小,有好事的同學循聲看過去,林正薇尷尬得不行,連頭都不敢抬,雙手交錯地揉搓。
“林姐姐,你這地雷炸了麼?”韓為又毫不知情地添油加醋道,殊不知林正薇連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滾,你那才炸了呢。”林正薇咬牙切齒。
“那你幹啥呢,你不知道,剛嚇我一跳。”
“撿東西磕桌角上了。”林正薇麵不改色撒謊道。
“哦,那你以後小心點。”韓為對此深信不疑。
附近同學有幾個女生還小聲笑著,林正薇不知道是在笑韓為還是在笑自己,又或者是單純笑點低,不過,這都與她無關。
她俯身去撿自己掉落的碳素筆,在起身時又發現在她與她同桌的桌子間隙裏有一張紙。
垃圾麼?還是草稿紙?
鬼使神差的,她撿起那張紙。
那是一張純白色的便箋,便箋有著黏膠的一麵上沾滿了塵土,林正薇拂去上麵硌手的塵土顆粒,打開便箋的正麵,上麵有幾行字,不是草稿紙。
你好,同桌。
呦,還是給她的呢。林正薇著實意外地看了看旁邊的空位,這是要她替他逃課打掩護麼?林正薇一本正經地瞎猜。
可惜內容並不是關於逃課打掩護的,甚至可以說是毫不相關,蕭含陽同學隻是一本正經地和新同桌打了個招呼,並告訴小林同學可以趁晚課時間拿他的課本對一下課程進度。最後還有一行字母數字的組合和三個字:蕭含陽。
蕭含陽,原來他叫蕭含陽。林正薇心想,這名字還挺符合他的形象,熱心腸的大好人。就是這字,嘖,感覺要跳出來紮她似的,得練。
已將近晚上九點,可林正薇依舊沒能等到家裏的司機,校園外幾乎看不見什麼人了,她蹲在校門口的大柳樹下,眼眶有些發酸,想哭,但哭不出來。
手機還停留在與家裏司機的聊天界麵,但隻是她單方麵的發問,對方並無回複。
又是這招,林正薇放下手機,感覺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下。
叮咚。
手機提示音響了一下。
她趕緊點開手機,像是生怕錯過一條消息似的,然而不是司機的消息,而是蕭含陽通過身份驗證的消息。
手機從手中脫落,除此以外,她並沒有什麼反應,甚至平靜的像是對待一件日常小事。若是在幾年前,她也許會憤怒地想‘我是物件嗎,想丟就丟’,但現在 ,她心中隻有深深的麻木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