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官淺,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我死後的第五年。
是凜冬,宮門外又燃起了燈火,各色攤販賣力的吆喝著。
上官淺一身粗布麻衣隱在人群中,心情複雜的看向一旁不遠處的父子。
宮尚角,他似乎瘦了許多,整個人如同鋒利的刃,隻是在看向身邊的孩子時,才會柔和下來。
那是她的阿黎,是她懷胎十月視若珍寶的阿黎。
“爹爹,你看這個麵人,和宮紫商姑姑好像!”
宮遠徵一把搶過那個麵人,左右仔細端詳了下,噗的一聲笑了出聲。
“噗哈哈哈哈,哥,你看哈哈,還真是……”
宮遠徵將麵人湊到宮尚角眼前,可男人卻麵無表情的盯著不遠處的巷口。
“哥?”宮遠徵止了笑容,試探著喚了一聲。
阿黎也有些不解的扯了扯宮尚角的衣擺,“爹爹,你怎麼了?”
宮尚角這才收了目光揉了揉阿黎的頭,接過了那個麵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
上官淺死死抵在牆上,不敢發出一聲聲響。
如果被他發現……
無鋒的人在上官淺逃出宮門一年後便找到了她。
人是最敏銳的動物,早在無鋒找上她之前,她便早就將消息傳給了宮門。
她希望他來,不是救她,而是救救她可憐的阿黎。
他還那麼小,那麼可愛,她怎麼忍心讓他同她一起赴死。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可還是太晚了,無鋒的刺客比宮尚角早到一步,那人揚起的劍晃了她的眼,記不清是怎樣撲到阿黎身上接下那一劍的,上官淺隻是覺得解脫、不甘。
直到聽到那人的嘶吼聲。
“滾開!”
她偏頭,對上他猩紅的眸和滴血的長刃。
他像是殺瘋了的屠夫,滿身血氣的將上官淺禁錮在懷裏,眼角控製不住的落下淚來。
“公子都拋棄我了,為何還要流淚。”
她故意開口譏諷他,就算是死,她也不要原諒他。
不管是無量流火還是誘她入局,他從來不曾信過她,哪怕一絲絲的不忍心也沒有。
“上官淺!我不許你死!”
是嗎?
她還記得在地牢裏,她曾那麼卑微的哀求他,“你能不能保我不死。”
她不求他能善待她,隻求留下一條殘命。
她可以將她知道的所有告訴他,所有……
明明他們都離得這麼近了,可他還是將她推開了。
“我保你不受苦。”
自他說出這一句話時,上官淺就知道,她那些異想天開的夢也該醒了。
他不是宮子羽,她也不是雲為衫。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宮尚角和她一樣都是冰冷克製到極致的怪物。
我討厭他。
血染紅了白色的紗裙,沒有什麼比永失所愛更讓人難忘的。
即使他不愛她,她也要他記得她。
“宮二先生,你知道……杜鵑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他不說話,上官淺有些看不清了,隻是臉頰上滴落的淚珠告訴她,他什麼都知道。
許是察覺到什麼,阿黎也在這時發出刺耳的哭聲。
宮尚角這才如夢初醒般的轉頭看向一旁的嬰兒。
上官淺適時開口:“阿黎,他叫阿黎,是……我們的孩子。”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知道她命不久矣。
“公子……咳咳……我曾經是真心想過要和你在一起的……隻是……隻是我太怕了,我做了許多錯事,可阿黎是無辜的……你不要遷怒他……”
他這麼看重宮門血脈,不會放任阿黎自生自滅的。
“夠了!上官淺!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他連生氣嘶吼的聲音這麼克製隱忍。
他鮮少的在她麵前如此失態脆弱,上官淺都有些不忍心再傷他了,可為了阿黎,她要再利用他對她最後的一絲愧疚來換他對阿黎的疼愛。
“宮二先生……對不起……你本該平靜的生活還是讓我攪亂了……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