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十六年春。
大戰初歇,百廢待興。
景國因連年征戰,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應天下百姓訴求,多名公侯聯合逼宮將隻顧醉生夢死的老皇帝軟禁,並立太子霽為新皇。幸得太上皇在位時,隻顧玩樂,並未廝殺良臣,朝中兩股勢力得以持衡。
新皇繼位,太後垂簾聽政,封毅勇侯為攝政王,輔佐當時年僅十歲的皇帝。
毅勇侯府三代為景國邊疆征戰,半數兒郎戰死沙場。但其深知功高蓋主之理,在新皇執政後,毅勇侯立刻交出兵權和軍隊,隻留一些私兵,告老還鄉。
皇帝早已對毅勇侯有所忌憚,在拿到兵權後,便即刻準許其請求。
戰功赫赫的毅勇侯的離開使得朝中眾臣人心惶惶。
畢竟為景國立下如此軍功的毅勇侯都要以告老還鄉來躲避天下悠悠眾口和人皇的忌憚,他們呢?
他們或許沒這麼大的功德讓人忌憚,但皇帝現在的態度已表明一切。
幾代權朝更替,景國海晏河清,八方寧靖。
曾經街邊孩童都無人不知的毅勇侯府淹沒在曆史的塵埃中。
……
景國邊界的深山,
穿過層巒疊嶂的高山老樹,接連幾座威嚴雄偉的府邸坐落在中央的平地中,朱紅色的高牆因常年無人打理,變得褪色掉落,帶著曆史的莊嚴,偌大的府邸宛若無人般寂靜。
誰也沒能想到昔日門庭若市的毅勇侯府,當年的攝政王如今隻剩一個嫡親的小姐和幾個奴仆。
主屋的廂房內,
屋子裏彌漫著濃重的藥氣,苦得人舌尖泛著酸味。
悶悶的咳聲不大,卻讓人有些喘不上氣,隻是聽著那咳聲,便能知曉女人已經時日無多。
床上的女人麵容漂亮清俊,宛若菟絲花一樣虛弱,瞧著不過三十的年紀,身體瞧著比老嫗還要破敗。
那人便是毅勇侯府最後的嫡親小姐——喬非晚。
形容枯槁的手一下一下溫柔地輕撫著對麵少女的脊背,又艱難地拭去裴姝眼角抑製不住的淚水。
看不得女人如此虛弱還要顧著自己,裴姝牢牢握住女人冰冷的手,想要將自身的熱氣穿到女人身上。
“姝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喬非晚目光看向裴姝,視線朦朦朧朧,整個人了無生氣,仿佛下一瞬就要香消玉殞。
“巳時了,喬姨。”
裴姝壓抑著暗啞的音色,可吐露的聲線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就算是早有預期,可當事情真正來臨時,還是讓人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少女淚眼婆娑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喬非晚斂眉環顧了下四周的人,
“你們都下去吧。”
屋內四個丫鬟看了看對方,麵色躊躇,行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