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全國規模最大的一次旱災後,一直到如今,許多鄉村的農業都一直停止發展,農產品收成也一年不如一年,鄉親們連自己吃都不夠,餓死的不在少數。

“這日子什麼是個頭哦!”老漢收拾著桌子上僅有的一盤菜和兩個滴米不剩的碗,妻子抱著年幼的麵色蠟黃的孩子默默的念著什麼,雙眼放空。

“這個瘋婆子!”老漢罵了一聲,收拾好碗筷,站到女人麵前,他麵色不善,語氣粗鄙“明天就是祭拜守山神的日子,要我說這麼個要死不活的玩意兒,獻給神算了,換個來年豐收”男人看著女人懷裏的孩子,陰惻惻的說。

女人緩緩抬起頭,抱緊孩子,嘴唇顫抖,卻不敢頂撞丈夫“怎麼就要去獻祭孩子了 ,說的些什麼話,什麼年頭。

再說我們生活也算好的了,你看遲老頭他們那一家,真是造了孽了,以前本來家庭還算有錢,結果非送小兒子出去讀書,家裏一分錢沒了,小兒子也再也沒回來,接著又死了女兒,遲老頭老婆也癱瘓了…”

“造孽啊,造孽…”女人歎氣

男人聽著語氣還平靜下來“哼”“那還不是遲家兩個兒子,真是生了兩個掃把星”

女人讚同的又緊了緊手臂,抹了抹眼淚。

……

遲厲手裏拿著兩三根萎枯的白菜從充滿哭聲哀歎聲的家戶門口經過,神色冷淡,男人唇色很淡,唇形很薄,一雙桃花眼冷目,濃眉翹鼻,曬成小麥色的皮膚遮了幾成男人的好容貌。

男人在一個小平屋前停了步子,才有些神情變化,他低眉看了眼手裏的幾根菜,手指蜷了下,躊躇著,裏麵的人先開了門。

“哎呦,怎麼不進來啊,大娃”老人笑眯眯的,滄桑的臉上慈愛。

遲厲抿了下唇,把菜遞給他“隻摘了這些“男人眼神躲避,顯然不會說謊。

老人側身“夠了夠了,昨天米飯你媽的那碗沒吃完,今兒給你吃了,多吃點。明天好去趟神山那個湖那邊去祭拜”

“我不去”男人低著頭,洗菜。

遲父沉默下來,歎了口氣去扶遲母,“我知道你最不信的就是這些,但你說這麼多年又有哪個人還真的信這個呢,大家都苦這麼多年了”

“鄉親們都在堅持什麼呢,孩子…”

“你不要最先放棄了”

遲厲閉了閉眼,用力咬著牙,抑製著“還要我怎麼堅持,堅持到這個家徹底完蛋嗎”

遲母無聲的流淚,遲父沉默的替妻子抹掉眼淚“罷了罷了,不去就不去”

“都是我都怪我害了你”遲母躺在床上

遲厲把洗完的菜撂下,紮著頭走出去。

最近幾年入了秋也是30左右的天氣,雖是雨季,但天空從來連烏雲都不曾有,但今天晚上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有一大片烏雲在頭頂

遲厲躺在門外地上,頭枕著手看天空,

“會下雨嗎”男人呐呐自語

最好不要再有山洪……

“還會好嗎”旁邊突然接一句,遲厲再淡定的人都嚇一跳。

他側目,突然嗤笑了一聲。

旁邊是鄰居家的小男孩,小男孩有九歲,長得卻像五六歲的個子,永遠擺著一張大人臉。

從來不跟同年紀小孩兒玩,隻巴巴跟著遲厲,但遲厲從來不理他,小男孩兒也不開口說話,遲厲不趕他走,他就一直待著。

“哥哥,你明天去祭拜守山神嗎”小破孩拉拉遲厲衣袖,今天說的第一句話。

遲厲閉起眼睛,不理他

“哥哥,真的會有神存在嗎?”

男人睜開眼睛,伸手猛地捏住他臉頰,下了點手勁,小男孩“嗚嗚”的掙紮

“誰讓你叫我哥哥的,別讓我聽到那個惡心的稱呼”男人語氣狠厲。

小男孩一點不怕,含含糊糊的說“我知道為什麼不讓叫”“遲厲,我明天去祭拜啦,我想讓神保佑我外婆多活些時候”

男人眼眸微閃,鬆了手,男孩兒呆愣一瞬,一瞬間跑了。

“怎麼沒人相信,還有傻子相信呢”

良久,他譏諷的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