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七郡,素有“山水環絕,雲天一路”的險名,而七郡中四賓郡更是背依南海,處在那百丈雲崖之上,真可以說是絕險之地。
對偌大的九州來說,這樣奇險,偏遠的地方平常應當很少有人來。
然而事有例外,自打正月十五以來,四賓郡的官道上便時有外鄉口音的人馬結隊經過,令得本地平民頗為新奇。
四賓郡官道三分的岔路口,一麵酒旗迎風招展,往來江湖客跋涉一路才見到這麼一個酒家,大多都欣喜前往。
不過,想象中的酒肆驛站一個沒有,隻能看到薄石板圍起來的一主一偏兩間竹屋,明眼人當即就明白,這所謂酒家恐怕是由農家院子臨時改造而來,連攬客的旗子都沒正經掛,隨便綁在路邊毛竹上。
見有酒旗,一位身背環刀,黑麵長髯的漢子便拉著自己的跛驢晃晃悠悠朝門口挪去。
遠遠看見又有人來,少年細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剛洗完碟碗的雙手互相在袖子上擦幹,熟練擠出一個假笑忙迎了過去,牽驢的同時,一手扶住了差點栽倒的壯漢。
若不是早有預料,提前使上了全身力氣,恐怕他那小身板就要被壓倒在地。
算上早晨已經離開的幾波人,今天自家這小院子已經來往過百人,心裏稍一盤算就會發現,幾乎都是帶著器械的江湖武人。
“把你們這兒便宜頂飽的吃食給我弄點。”
背刀漢子看似魁梧,說話卻是有氣無力,顯然一個好好的英雄漢如今餓得沒有了氣力。
“得,看樣子我的口糧又得分出去一點。”少年無奈呢喃,至於腦袋搭在少年頭頂上的漢子有沒有聽到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明知道背刀漢子沒錢,少年還是把他帶進了院子,不過也隻能把人扶到牆邊竹蔭下,卻不能進屋。摳門掌櫃默許了他偶爾發善心,可絕對不允許他招呼來的窮光蛋進屋,占他掙錢的桌子,尤其這幾天少年發了太多善心。
正要掀開簾子進偏屋廚房,院外便是又是一陣熙攘,緊接著,和少年預料中一樣,喊叫聲傳來。待到他端著兩個粗麵饅頭出來時,十幾人竟然不講規矩,已經把馬騎進了院子。不大的院子立即堵了起來,而且塵土飛揚。
少年極為氣憤。
見少年出來,排頭刀客呼喝一聲,讓他來牽馬。
雖說是個小二的角色,但少年卻極有主意。看對方趾高氣揚,故意將其視而不見,先去給竹蔭下的刀客送食物。
見狀,先前那名佩刀的灰衣男子氣急,抽刀躍下馬,就要朝少年劈過來。
嗡......
刀鋒剛落到少年頭頂,一柄厚刃環刀就擋住了這致命一擊,速度之快竟引起了嗡鳴,更讓人震驚的是,為少年解了圍,這刀依然懸空指著灰衣男子,刀上七環震動,撞擊著刀背,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待灰衣刀客立穩身子,十幾名同為灰衣裝扮的刀客立即勒馬向前,把一個白馬白衣的俊俏公子擋在身後。
小院子氣氛一下就緊張了起來,風停塵落,連那些打著響鼻的馬匹都安靜了下來,牆邊長髯刀客眼睛微睜,這隊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不似尋常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