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華餘見宋敘白半天不作聲,接著說:“這滿客棧的人也隻有你我攜劍,而我剛到這裏沒有多大一會,與這位東方兄無冤無仇,自然不會殺他。反倒是你們,嫌疑很大!”
袁華餘話中明裏暗裏擺明是懷疑尤肆殺害了東方公子。引得圍觀者低聲討論起來。
尤肆又習慣性保持沉默,抱著劍坐在角落裏不吱聲,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似的。
宋敘白不斷使眼色,可是尤肆這時候偏偏就沉迷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有理會宋敘白。
宋敘白最後實在是氣不過,幹脆上前推他一把,將這人重新拉回現實世界。
“喜肆,喜肆,發什麼呆呢?”尤肆的思緒重新被拉回現實生活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這種動不動就發呆的情況發生的比往常頻繁了許多。
“沒什麼,”尤肆伸個懶腰,繼續說道“我怎麼在這裏,走吧,回去睡覺去。”
袁華餘見狀慌忙擋住尤肆前行的路,雖然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怎麼了,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這麼輕易離開。
“別來無恙啊,袁少俠。沒記錯的話我們兩清了,您還攔著我作甚呢?”尤肆好心提醒袁少俠說。
“喜肆兄啊,您是真傻還是故意裝傻,那個人死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很大的嫌疑你就能這麼走了?”
袁華餘指著地上的屍體又氣又笑地說,他實在是沒搞明白他的意圖。
但尤肆也確確實實沒有什麼意圖,剛剛他困得要命,根本沒有管發生了什麼。依稀記得好像死了個人,但隻要宋瑾川那個老狐狸沒死就行,他也沒有認真地去聽去看,剛剛坐在那裏遲遲不動是因為在假寐。
宋敘白看到尤肆這番模樣,以他對尤肆的了解程度,剛剛這家夥多半是睡著了,回想起剛剛尤肆硬撐起來拔劍的模樣,他真慶幸剛剛沒有真的打起來。
宋敘白拍拍尤肆的肩膀,提高些音量說:“喜肆,你剛剛是不是睡著了?”
尤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你怎麼知道,我明明已經裝的夠像的了。”
待到神智清醒之時,尤肆查看屍體,看到那一灘血泊和左胸上那挑釁般的十字型傷口,尤肆隻覺得胸口發悶。
宋敘白站在他邊上。
“根據這血跡,我猜測凶手應該是先掐斷東方公子的頸骨,後在胸口劃上兩劍使血液流出,讓我們發現這一樁好戲。”
宋敘白靜靜思考,他總覺得這手法自己似乎是在哪裏見過。
十字型,頸骨折斷……
殺人動機又是什麼?又為何要嫁禍給小喜肆?這些年知道自己和小喜肆身份的隻有雙方自己,不可能會暴露啊。
喜肆素來對解密不感興趣,今天他倒是十分難得,竟能盯著那麼一具死屍看那麼長時間。
尤肆手緊緊攥住衣角,若不是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他不斷顫抖的胳膊。
十字型,頸骨折斷。這手法他太熟悉了,當年家母在生下他五年年後又產下一女,剛生產後沒多久的母親還是很虛弱。但她仍是強支撐,撫摸著他的頭,語氣溫柔,像春水一般。
“喜肆,以後她就是你的妹妹了,妹妹長得和媽媽幾乎一模一樣呢。你要像對媽媽一樣對妹妹哦,教她功法,教她讀書寫字,平日裏帶她出去玩耍……”
母親的話就像是從天邊來的緩緩溪流,悠遠綿長。
然而事與願違,母親生下妹妹後沒多久就離世了,家中仆人都在背地裏偷偷說這小女兒克母,不知什麼時候讓尤肆聽見了,後來尤肆執意要他這個小妹妹叫柒喜。尤柒喜,一周有七天,七天皆喜。
禍不單行,尤柒喜沒多久後也隨著她的母親一起離開了。尤肆難忘那一幕,他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隻是因為自己出去拿了一盒糖的功夫,就倒在血泊之中。左胸劃出一個十字型,尤肆他抱著他的小姑娘哭,那得多疼啊。
“喜肆,喜肆?”
“你最近怎麼了,怎麼總是發呆?”
“喜肆,聽見了嗎?”
“喜肆喜肆!喜--肆--!”
“我沒事。”尤肆攥著衣角的手緩緩鬆開,身子也不在微顫了,他故作輕鬆地回答,掩蓋住剛剛的情緒。
宋敘白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後背,之後站起身,望著屍體出神。
他感受到尤肆的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