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寂寥(1 / 1)

一如既往地,她向我搖著尾巴,我一下子將它抱起,她那覆蓋著純淨如白雪的毛茸茸的毛發在彩霞的映照下變得流光四溢。

這是一隻一歲年紀的薩摩耶母犬,換算下來正是人類的十八歲,她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她將她送給我的時候,我們都正好十八歲,現在我已經十九歲了,可她卻還是十八歲。

我今天又帶她出來散步,好像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麼,卻又好像並不知道。她的眼睛是黑溜溜的,特別清澈,像是夏日裏熱風吹拂後的岩石被雨水染出的純潔,也像數千年荒無人煙的小島裏晶瑩的湖心。

夜將晚,我本應不該再做停留,可是每每到傍晚的時候,當一抹橙色的光雲還依留在漸漸沉寂的暗裏的時候,總是會激起人心裏最深刻的悲切,歎息,不止的歎息,再到無言的沉寂。

我總是慢慢走,走過每一條熟悉的路,走過每一個熟悉的場景,走過腦海裏每一幕記憶的地方,回憶著每一個出現的人,回味著每一件事,我卻難以證明何種思念最是恐怖…或許正是在這種恐懼之下,我迷失了方向,任由她帶著我走。

想著,不經意間,她領我走進了一條路,樹兩邊種滿了杉樹,這原本是森林公園,後來因為一些原因而廢棄了,附近有一所中學,那裏的的學生很喜歡來這裏散步。我就那麼牽著她緩緩走入,我哭了,我的哭聲驚起了一群烏鴉,它們嘎嘎的聲音,很惹人心煩,她就站起來想抱住我,我摸了摸她的頭,邊擦著眼淚,邊牽著她繼續走,卻是愈發恐懼起來。

我繼續順著她走著,她卻站住了,她駐留在一棵樹的前麵,我想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瞥了一眼,沒等眼睛完全落在上麵,隻是瞥見了那樹幹上的圖案,我便知曉了此為何物,我攥著牽繩忙將她拉走,可她卻死活不走,朝我嗚咽了兩聲,便一動不動的注視著樹,樹上的圖案,那圖案像是雜亂無章的鬼畫符,可也隱隱地展現出它的神秘。她又被迷惑了,而我的試圖終究還是沒有用。

我又隻得回來,麵臨我該麵臨的,正如先前一樣,其實果然,能逃掉的事情無須努力避免。於是我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將手放在那棵樹上的圖案中間,我始終不願意在注視著它,將腦袋低下:正在這時,我看到一隊螻蟻穿行在汙泥中…我念著不似人語的話,一隻手扶在樹上,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她柔軟的爪掌。

過隙間,我仿佛身體都空了,伴隨著陣陣耳鳴,眼睛卻什麼都看不到了,憑著感官我能感受到,她還和我一起。後來連耳鳴都消失了…

突然,一連串的叫聲又充斥進入我的耳朵…掙紮、怒吼、驚恐、懷疑、罪惡…我感覺我的大腦就像是被一個針管不斷地推拉,我的記憶被反複扭曲著,我一時能想起獸的利爪,又好像快忘記了她的名字;我一時卻又能忘記獸的利爪,而記起她的名字…

正當我的大腦即將被撕裂之時,一切又都歸於虛無,整個空間,一片寂寥。